“是这封信……日期是一六四四年八月二日,您在信上托我到诺瓦西…勒塞克去看看那个亲爱的、不幸的孩子。信上有您亲笔写的‘亲爱的、不幸的孩子’。”
接下来是一阵深邃的沉默。太后在探测深渊的深度,德·石弗莱丝夫人在设陷阱。
“是的,不幸,非常不幸!”奥地利安娜低声说,“他过的是怎样悲惨的生活啊,这个可怜的孩子,而且落到这样残酷的结局!”
“他死了?”公爵夫人好奇地连忙问。从她好奇的语气里太后听出她是真诚的。
“死于痨病。他死了,早已被人忘了,早已枯萎了,就象情人送给情妇的那些可怜的花一样,情妇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让它们枯死在抽屉里。”
“死了!”公爵夫人又说了一遍,她沮丧的神色,如果不是掺杂着一点怀疑,太后一定会感到非常高兴。“死在诺瓦西勒塞克?”
“当然,死在他的家庭教师的怀里,这个可怜的善良的仆人没有比他多活几天。”
“这是可以理解的。象这样的悲痛,这样的秘密,份量太重,叫人难以承担。”
太后没有去理睬她这句话里含有的讥讽。德·石弗莱丝继续说下去:
“不过,几年前,夫人,我还到诺瓦西…勒塞克当地去打听过这个如此不幸的孩子。有人对我说,这个孩子似乎没有死;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没有立即向陛下表示哀悼。啊!当然,如果我相信这件不幸的事是真的,那我也决不会提到它来激起陛下完全合乎情理的悲痛。”
“您说在诺瓦西…勒塞克有人说这个孩子没有死?”
“是的,夫人。”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不过他们一定是弄错了。”
“还是说出来吧。”
“他们说,一六四五年左右,有一天晚上,一位夫人,尽管用假面具和披风把自己遮住,还是可以看出她是一位美丽、庄严的夫人,当然是一位身份很高贵的夫人,乘一辆四轮马车来到岔路口,您也知道,那一趟承蒙陛下抬举派我去,我就是在这个岔路口等侯年轻王子的消息的。”
“还有呢?”
“家庭教师把孩子带到这位夫人身边。”
“后来呢?”
“第二天,家庭教师和孩子都离开了当地。”
“您看清楚了吧!这中间有真实的地方,既然这个可怜的孩子确实是死于痨病,据医生说,得了这种病的孩子在七岁以前随时都可能死掉。”
“啊!陛下说的是真实的,没有人比您知道得更清楚,陛下;没有人比我更相信了。但是您倒是听听这件怪事……”
“还有什么事?”太后想。
“把这些详细情况告诉我的那个人,他还打听到孩子的健康;这个人……”
“您曾经把这样一件重要的事委托别人去干?啊!公爵夫人!”
“是一个象陛下一样,象我自己一样守口如瓶的人。就算是我自己吧,陛下。我说的这个人,他后来在都兰待了一段时间……”
“在都兰?”
“……认出了家庭教师和孩子,请原凉,是他以为认出了他们,两个人都活着,两个人都快乐、幸福、健康,一个是老当益壮,一个是青春年少,根据这个您判断判断流传的谣言是怎么回事,在这以后,还能相信世上发生的什么事吗?但是我使陛下感到疲劳了。啊!这不是我原来的打算,我在向陛下告辞以前,再一次向陛下保证我的敬重和忠诚。”
“留下,公爵夫人,让我们谈谈您。”
“谈谈我?啊!夫人,请您别把您的眼光往下看得这么低。”
“为什么?您不是我最老的朋友吗?是不是您恨我,公爵夫人?”
“我!我的天主,为了什么原因?如果我有理由恨陛下,我还会来看您吗?”
“公爵夫人,我们都上了年纪,我们应该紧紧地互相依靠来对付威胁我们的死亡。”
“太后,您说出这样亲切的话,真使我受宠若惊。”
“从来没有人象您这样爱我,象您这样为我效劳,公爵夫人。”
“陛下还记得?”
“永远记得……公爵夫人,请给我一个友谊的证明。”
“啊!陛下,我整个人属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