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微笑,憧憬着未来,仿佛期待黑夜尽头的曙光,言语也变得温柔:“到时,你想当公主,我就收你为义女,你想当皇后,我就娶你,你想当太后——”他一顿,心想,这有点难度,“我总会有办法。”
“你想做什么,我都成全你。”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们生死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人世多风雨,命途多舛,自古如此。”
“人的感情太脆弱,母子,夫妻,兄妹……即使血脉至亲,也敌不过世事无常。他们互相伤害,互相背弃。”
“善变的东西,我不稀罕。”
他抚弄小姑娘垂落的发丝,捧在指尖亲吻,恍如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明容,我对你的渴望,恒久不变,无坚不摧。”
如同黑夜渴望黎明,如同寒冬守望春天,千秋万载当如是!
“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所以,你陪着我——”他握她的小手,握不住,便生气,语气加重,“你陪着我!”
用过早膳,赵秀刚从房里出去,微微一怔,“小舅?”
叶五爷来了。
赵秀笑笑:“小舅怎么亲自来了?”
银衣男子在榻上坐下,挥手让秋月退下,笑道:“许久不见你,总不放心,来——舅舅陪你下棋。”
赵秀:“好。”
他在叶五爷对面落座。
叶五爷捏住一枚白色棋子,在棋盘上敲了敲,慢声道:“你叫玉英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水仙,也就是霍绛儿那妹妹,她带着的孩子是从白云寺接回去的。”
“白云寺?”
“听那白云寺的住持说,十年前,有一名年轻女子带阿缘前往白云寺,寺庙不接待女客,她便在寺外长跪,足有一天一夜。次日傍晚,寺里的和尚出去,她已经不在,只留下一个襁褓中啼哭的婴儿。”叶五爷一滞,看着面前的太子,“那孩子——”
“姓赵。”少年平静的道。
叶五爷的眸中有欣赏之意,颔首道:“他原该住在未央殿,霍绛儿把他偷了出去,霍绛儿死了,沦落风尘的水仙又接他回去……这么多年,他和宫中那一位相比,也不知道谁过的更好,谁过的更坏?”
赵秀心想,半斤八两,何必纠结?
赵检,命在他手中,他想要,便能取。
赵缘,身份被他知晓,他想杀,也能杀。
叶五爷感慨一句,并不当真想要他回答,见他沉默,便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赵秀落下一子,“我见过纯妃。”
那是在某年冬天。
他站在凤鸣宫外的风雪中,那女人突然闯进来,不人不鬼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印象深刻。
纯妃是异族人,高鼻梁,深眼窝,眼珠子呈现琥珀的色泽。
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大冬天只穿一条单薄的裙子,脚步不稳。
这些,都不足以令赵秀刻骨铭心。
可她在流血。
她的右手断了,齐根斩断。她一路来,血一路流,如同被碾碎的红梅。
他很意外。
这疯女人谋害他未遂,早就被父皇关进未央殿。
她从未央殿逃出来,流这么多的血,居然还清醒,没有在半路上死去。
“姐姐!姐姐!”
她还有力气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