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难怪你前些天说酒水和招牌河鲜断了货,敢情是想拦着我们哪。”
“要是我昨儿个过来,就能看回热闹了。”
“对呀!多可惜呀!”
知道是玩笑话,常明应对得十分娴熟:“这不是怕吓着各位叔叔们么?”
众位叔叔们都抵不过嘴甜的闺女,立刻美滋滋地你一言我一语,笑声四起。
作为老板兼掌柜,常明不必招待客人,只坐在柜台后负责结账,以及道一句“欢迎下次再来”便完事儿。
其实这份活计原也可以由账房代劳,不过常老板生得着实讨喜,她压根不用扬声卖吆喝,搁那儿俏生生地一坐,光是路过的瞧一眼,都莫名让人觉得不进来买点什么,总于心不安似的,回头客足足能涨上一倍。
按照章先生的话说,老板这是天生招财,最适合当个吉祥物。
主要是……
除了当吉祥物,也实在不敢让她做别的。
常老板从头到脚就那脑袋还能用,四肢仿佛是个摆设,若纯粹当摆设便罢了,偏破坏力还很惊人,不看着不行。
“老板!”
院中的杂役忽然冲进门,将一只陶罐放到她手里,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这是之前找宋叔借的醋罐子,劳驾您给帮个忙,放回庖厨柜子的第二格。我肚子疼,我得赶紧去、去方便一下。”
“哦……诶那个——”
常明只来得及应声,对方就一溜烟没影了。
作为一个年轻的老板,店里人几乎都比她大,很难从心理上产生多少敬畏感,好在常明从不介意被伙计们支使着去做事。
相反的,她挺乐意帮这种小忙。
后厨正七手八脚地备着内堂所需的饭食,常老板小心翼翼地摸进去,仰头数着柜格,在一片烟雾弥漫间看到那高了自己半个脑袋的格架,踮脚往上搁调料。
地板积着的一层水光透亮的油,能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客官,要不要来一壶我们这儿新酿的西凤?那味道……”
跑堂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伴随着某人的惊慌失措,隐约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老板!!”
四下是此起彼伏叫“老板”的声音。
阵势听着像在喊救驾。
摔倒在一堆菜篮子里的常明挥舞手臂:“没事……我没事,快看看那锅菜还能补救吗……哇!”
她刚想起身就又在满地的油渍上打了个滑,结结实实地跌了回去,这次还连带掀翻了一壶热茶。
常老板就怕烫着来拯救自己的伙计,忙不迭表示:“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你当心手,茶壶我来就……”
“啊!”
她一个人在原地里制造出了地痞流氓砸场子的声势,动静非同小可。
外面的人们就听她啊来哇去,紧接着又不知碰到了什么,这一回声响来得比前一次还厉害,大概碎的已经不是瓷瓶可能是碗盘了。
跑堂们此时都沉默地以手掩面,一致替自家老板感到丢人。
庖厨鸡飞狗跳得像是炸了把五彩缤纷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