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陈述道理。”
“没人喜欢道理。”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迄今为止,这座岛就像一个被遗忘了的孩子,安静地生长。如同支仓大人所说,外来的黑船要求幕府解除闭关锁国,老实地答应就好了。这座岛什么都不会变啊。还像以前一样,西班牙人会到访,有时也有英国人出现,与岛那边的仙台藩和江户幕府保持着细丝般的联系。这样不好吗?我只想去说这个啊。”禄二郎不疾不徐地讲述,却无法消除德之助心中的不安。
“都流血了。走吧,回家。”德之助蹲下,靠近禄二郎,让他扶住自己的肩。
禄二郎发出了悲鸣。德之助发现触摸过他的右手上全是血,禄二郎的肩部有深深的刀伤。
“没有远见的国粹主义者。”禄二郎嗫嚅着,“封闭这座岛,向岛民们灌输这座岛的优越性,企图造成骚动。聚集在白石大人身边的全是这种疯了的思想家。”
“你是被那些人砍了吗?”
禄二郎像在寻找什么。德之助举起了手中的灯。他在削木头。跨坐在一根粗圆木上,用手中的小刀削。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削木头的响声。禄二郎的手每动一下都会有血流出,握着小刀的手已经是黑色的了,甚至看不出手的形状。
“让我看看你的手。”德之助对禄二郎说。
禄二郎的双手沾满了血,指甲要么掉了,要么从中间裂开。
“喂喂!”德之助喊道,“喂,你的手!”
“那些人是白痴。居然认为可以通过拔指甲改变人的想法。我的想法又不在指甲里,也不在被他们打的脑袋里。”
“喂,咱们去找医生!”
“佩拉尔克老师已经不在了。”禄二郎微微地笑了,“没事,我还能刻木头。”
“这和你刻木头没关系!”
禄二郎陷入了沉默。他将双手从禄二郎的手中挣脱开,继续削木头。
“这根木头,是从船上弄下来的?”德之助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根木头看上去像是船的骨架的一部分,比如说龙骨。是从舵附近弄下来的吧。
“我喜欢榉木。这艘船总归会被烧掉,这样的话,用它也不会被惩罚吧。”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去年,我出过一次岛,对吧?”
“好像是。”
“那时我遇到了一个长洲藩的男人。他叫吉田松阴。”
德之助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前段时间想要搭乘美国的船,却失败了的人。后来他被惩罚的消息甚至传到了荻岛。
“他学过欧美的军事理论,热爱学习,充满好奇心。我偶然与他相遇,一起生活了几天,发现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最后,他这么对我说:‘禄二郎,您不是一个能运用优秀的头脑发起行动的人,而我是。’”
“好自以为是啊。”
“事实上确实如他所说。我同意他的说法。他是一个行动派,而我不是。我做不到。最多只会嘴上说说。”
“够了,走吧!”
“我想做一个稻草人。”浑身是血的禄二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