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你可到了明事的年纪?”
“是。”
“为何没有考虑今后的繁忙?”
“先祖母已等不了。”
“许下承诺,就该明白担当。”无涯冷下语气。
湛明婵淡淡道:“我会尽力的。”
无涯等她,但是她没有再开口。
一小绺阳光探入窗棂,雨声稀疏,湛明婵说:“无涯上仙,明婵要先告辞了。”
无涯将锅盖放到一旁,银白的蒸汽滚滚而出,和香烟混到一起,“有急事吗?”
湛明婵说:“晚上有个约好的朋友要相见,需得回家更衣。”
无涯说:“那便不送了。”
湛明婵颔首为礼,退到门边,执起了那把青花油纸伞,黑门自动打开,她小心地控制着绣鞋跃过门槛,然后迎着那一点点的阳光,撑起了伞,雨丝落在油纸上已听不到声音。
黑门在她身后关上,截断散出的叶子香。
见面不算圆满,仿若一曲平沙落雁正于琴弦上舒徐,却铿一声,只余下颤音鬼祟。
湛明婵又站了一会儿,心知这个时候告辞,足够她回家洗个澡,吃碗炒饭,再小憩片刻了。
小街对面,刚刚那顶着绿书包的小孩还在提着树枝抽水玩,少年脱下了藏蓝雨衣,躲入那青裙少女的伞下,亲密地并肩离开,偶尔会有一辆私家车畅快地驶过,水花四溅,但更多的是自行车,细轱辘小心地压着水洼,打着铃儿滑去,有一绺风拂过,湛明婵想起了“斜风细雨”这四个字,在舌尖念了念,看着那绿书包的小孩也跑没影了,她便走下台阶,然后手机响了,她从腰间的绣囊中取出来--本是该放些香料,但她一来不太会品香,一本《香谱》看了一半就再没碰过;二来到底是都市生活,必需的手机和钥匙只塞入这绣囊里,便捷,也省却了给这传统的深衣再配个传统手提包的麻烦。
白瑢。
她在短信里甜甜地写着:
明婵,前几日是立秋,而今日落雨了,你说是夏季最后一场雨,还是秋季的第一场雨呢?云是乌色的,雨是热而细的,倒不好识别。
湛明婵想了一下,打了几个字,又都删除,决定装作没看见。
手机还未放回去,便又响了。
白瑢。
明婵,今晚有空吗?
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而且更容易切断对方所有后路,再给一个礼貌的遐想加以安慰。
“家中有客,无以抽身,有空我再找你逛街。”
湛明婵按下“发送”,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回绣囊。
迎着雨丝,往东边的大路上去寻车了。
第一章 快餐店
苏婷闪进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又密了起来。
娇小的靓妹熟练地让服务人员用袋子套住伞,再快步走向湛明婵落座的桌子,嵌满亮片的高跟凉拖使劲踹着地面,大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麻利地拉开椅子坐下,“这雨真他妈的邪乎!”
她掏出纸巾擦手,湛明婵笑道,“喏,没淋湿吧?”
纸巾擦着发,“你看我头发!上午刚做好的!就让雨给冲了。”
“又不是雷雨,你出门没带伞吗?”
“我出来的时候都出太阳了,妈的,谁知道这会儿突然大起来,我在超市现买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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