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摩挲着酒盏的边缘,话里带着锋芒刺他,道:“恕在下冒昧猜测,道友的俗家姓,该不会是‘殷’吧。”
“谢先生说笑了。”无涯子不笑了,淡淡地道:“‘殷’这个姓氏,在仙门可是非常敏感的。”
自从殷无极攫取魔门尊位后,于北渊洲称帝,七十七魔门无不拜服。
而仙门畏惧他的绝强力量与狠辣手段,对他的姓氏极尽避讳,一时间风声鹤唳。
而谢景行看着殷无极动作利落自然地替他斟酒布菜,微微一怔。
殷无极在他门下时,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师尊”,后来被他逐出师门,不敢再叫师尊,便换作“谢先生”,情至浓时,会用缱绻的语调,唤他“云霁”。即使是关系最差之时,也不过连名带姓,喊他“谢衍”。
谢先生。
殷无极已经多年未如此称呼他。
如今喊来,带着些春风的柔软,恍如初遇那年。
风凉夜带着师弟师妹们落座,叮嘱道:“据传,真正的旗亭题壁之上,有蕴含着一缕‘道’的圣人亲笔,观者无不垂泪,修儒道之人见了,会境界松动,参悟大道。”
司空姐弟点头,却道:“这与咱们儒门里四处可见的圣人真迹,有何不同?”语气一脉天真。
风凉夜自从经历过流觞曲水,便对圣人真迹很是推崇,道:“看到了之后,静心参悟,定有所得。”
谢景行:“……没有那么神。”
他当时融入一缕道,也不过是合了眼缘,想要提点黄老板一二,让他抱着他“大庇天下寒士”的理想,在大道上走得更远一些。
毕竟儒道弟子千千万,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广济苍生之理想。
谢景行唇齿间溢出一声喟叹,却不料四周传来低低的惊呼。
他循声看去,却见黄老板启动了法诀,题壁轰然翻转,对面一桌坐着的理宗弟子,更是纷纷站起,对着那翻转过来的墙壁恭敬作揖。
真正的题壁出现时,乍现的金光让客栈为之一震,看到圣人笔迹的众人,更是失态起身,情绪激动。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一句杜诗,让七百年前的圣人谢衍,写出了嶙峋傲骨。
七百年过去,圣人的草书依然风骨铮铮,行笔如惊鸿游龙,汪洋闳肆,似落纸云烟,尽显洒脱风流。
金光顺着笔墨的轨迹流动,一眼看去,忍不住为其所动,潸然落泪!
黄老板平生最为自豪的,便是曾与圣人交游,最为宝贝的,也就是这面题壁。
他不辜负谢衍之恩义,一诺千金,将客栈开遍天下。贫穷潦倒之人向他求助,他皆会为他们提供屋檐粥水,以示不负初心。
他道:“自从圣人落笔之后,寻常修为的修士即使有心在题壁上题词,墨迹却无法留存,后来有许多宗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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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听闻,前来一试,而成功在上面留下痕迹的,也不过寥寥之数。”
法家韩黎端详一阵,寻到了熟悉的落款,叹服道:“是先代宗主韩度韩先生的真迹!”
法家弟子闻言,纷纷对先师真迹行礼,以示敬意。
墨临向前一步,亦然道:“这是师祖墨独真迹,今日得见,大幸!”
墨家弟子纷纷见礼,神情激动。
理宗文士张世谦看到风飘凌的字迹,叉手而立,感叹道:“宗主竟然也来过云梦城。”
心宗封原道:“果不其然,有风宗主的地方,咱们宗主也会来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