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因为高圣夫后过世悲痛过度得了失心疯要吃亲儿。
说她被陆侍君刺杀命悬一线,因为陆侍君要为商朝皇室的先人复仇。
那时夫后新丧,内忧外患让高圣后一时心力憔悴,苦不堪言。虽然暗中搜寻三皇子的行动一直没有间断,但是整整一年毫无头绪,高圣后失望,猜想怕是已经如陆家先祖一般飘洋出海了。
从三皇子失踪又过去三年,时间总是能淡漠伤痛。就像每年新春灯节庙会上总有拍花子掳走小孩,但是每年新春灯节庙会依旧有小孩出来玩耍一般,人们总是记住喜悦而淡忘了那些失去的悲伤。
但是八岁三皇子不会淡忘,他从小就跟着刘贵君学佛画,他有天生过目不忘的恐怖记忆力,他记得每张孩子惊恐的小脸,无论是今年新虏获来的十个童男童女,还是去年、前年那些被割断喉咙摆在祭坛上的孩子。
洛阳属北,年关有雪。
他站在阁楼上隔着漫天雪幕望向皇城的方向,是的。他没有被送出海,三年来他就洛阳,他甚至知道这里离皇城有二十二条街,要穿过六个居坊。
今天是正月十六,昨日十五灯会的残存绚丽被一片雪漠吞噬,漫天漫野的白,白天一样昏暗,夜晚一样明亮,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除了下雪老天似乎不打算再做些什么。
但他知道时间没有被拉长,再大的雪也压不住前厅喧嚣的丝竹,她们在庆祝,不是庆祝新年,而是庆祝即将到来的祭典。
夜已深沉,他确定光线不会变得更昏暗了,于是紧了紧身上的小皮裘衣,披上白狐狸皮硝制的披风溜进后院的厢房。
后院的厢房没人看守,只是门上挂了锁,他踮起脚尖将从外面挡上的木窗撑开,昏暗的灯光里,十个三到八岁不等的孩子蜷缩在破败的棉絮中挤作一团。
惊恐、茫然、无措和恐惧的目光透过木窗投射在他脸上。
“我想救你们出去。”他的小脸被雪光映衬得模糊:“你们不会被卖掉,因为你们今天晚上就会被杀掉。”
“我不敢保证我能带你们脱离危险,但是我想试试。”
“愿意跟我试试的就伸出手来。”
他从窗户上将手递进去,等了很久一只热乎乎的小手握了上来,他拽着她从小窗户里爬出来,看到眼前粉团团的小女娃娃,他捏捏她的小脸问:“你几岁了?”
“三岁。”女娃娃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辰:“我叫蔡皖晴。”
作者有话要说:
☆、长鸿笺
藏匿三皇子的这家商人是南方人,后院是占地颇广的南方园林,春有花繁草茂满园华丽,夏有翠竹落英山石雅趣,秋有鱼戏绿波花浓和谐,就只有冬季显得萧条些,更何况是这样的大雪掩盖,模糊的能辨认出一些轮廓。
雪很大,偶尔还夹杂着一阵风:“我记得后院角里有堆放的太湖石。”
三皇子扶了一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女娃,顺手摸了下她身上的小棉袄,幸得这些孩子都是被大人领出来逛灯会的,身上的穿得厚实。
冬日园中少水,这家商人收购了一批太湖石打算重新修葺园中山池,动工没几日她新纳的小侍被诊断出有身孕,那小侍嫌弃后院吵闹所以只得暂时停工,运来的太湖石堆砌在院落一角临近高墙。
十一个孩子连拉带拽的攀爬上去,这就能看出贫苦人家的野孩子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的差别,三皇子计划的很周全但是自己却拖了后腿,费了好大劲才被上面两三个人硬拽上去。
院墙很高,即便是靠上端有扇形装饰小窗落脚,下面还有将近三米。
“不怕,你们拽着点我的披风让我先滑下去,下面雪厚着呢摔不着。”他吩咐两个大点的女孩儿。
蹭落的雪从领口袖口灌进来化成冰冷的水,拽着披风系带的手指勒得生疼,他不敢往下看只能一点点的往下蹭着,片刻手中的披风被绷直,他知道披风的长度放到了尽头,深吸一口气打算松手跳下去,就听到头上有人小声喊:“哎呀!你快放手!”
还不待他反应一个黑影裹着披风坠了下来,连带着他重重的摔在雪地里。
“小哥哥,你疼么?”披风里钻出了蔡皖晴,虽然她很好心的想要帮忙一起拽披风,但是似乎帮了倒忙。
三皇子闭了眼半响才将眼泪吞回去:“还好,就是腰有些疼。”
然后再将披风卷起来扔上去,上面放下面接,终于将大家都平安带了出来。
“我们往哪里去?”蔡皖晴四处望望,并没有如她想象的过了这面墙就能见到自家爹娘。
三皇子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指向前方:“皇城。”
二十二条街很近,如果乘坐马车仅需一个半时辰,二十二条街很远,如果要让这些孩子用脚走怕是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风和雪都很大,大得连各府门口悬挂的府灯都吹灭了,黑压压的屋檐像是择人而噬的怪兽,从鼻子嘴巴里呼出的热气片刻就被吹散,冰冷的气息连口腔里都冻得有些麻木。
队伍安静的向前移动,两个大点的孩子中间夹着一个小点的,松软的积雪淹过了脚踝,幸好洛阳街道都用了平整的石板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