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先是请岳杉拿好商业计划书约出了齐思甜商谈,但岳杉回来汇报讲:“齐小姐态度冷淡,对价格注意比较多。”
这也不好怪齐思甜的现实,而且江湖这几个月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跟红顶白。当年“红旗”盛大的时候,齐思甜为了争取到拍一支“自由马”的广告而没有少在江湖身上下功夫,当然,她现在也有权利拒绝一支收入也许并不是十分丰盛的广告代言。
江湖想起那段旧文,徐斯请齐思甜拍广告,可是送出了一层公寓呢!
也许这年头男色加财色才会更吃香。她苦笑。
不过齐思甜也懂得人情世故,到底是打了个电话同江湖打了个招呼。她说:“老同学,经纪人对我的代言管的严,本非我所愿。”
江湖讲:“没有关系,可以理解。”
齐思甜又问:“什么时候见面聊聊?好几回和你在一个场合内碰头,总没空说上话。”
江湖只是苦笑。
也许是因果循环。在父亲在世的时候,是她从来不主动与这班别有用心的同学们攀交情,到如今,轮到她自己别有用心要攀附交情了,也是同样这般的难。
江湖不是没有一点点的自怨自艾。
齐思甜又说:“也许很快就有机会了,听说海老师和高屹结婚了,你会不会参加婚宴?”
江湖没有愣很长时间,她是这样答的:“哦,是吗?大概会去吧,看我的时间。”
八
挂上了电话,江湖愣了很长时间。
她就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不注意,窗台上的仙人掌已经长了老大一圈,针叶繁盛,有力而多刺了。
江湖从来不养植物,念初中的时候上生物课,老师鼓励同学们用养花来怡情。她选择了最不用费心思的仙人掌来养,她把种着仙人掌的花盆放在鞋柜上,高屹每个月会来家里给她辅导功课,顺便从江旗胜手里领取家教报酬。他习惯用一只手撑着鞋柜,用另一只手换鞋。
江湖想用仙人掌来扎他的手。
因为他总是不理她。
多幼稚的恶作剧?
江湖苦笑。
发这一阵呆,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岳杉每天七点半下班,下班之前会来江湖的办公室小坐。这天她同样准时来了,手里拿了一叠资料,随手放到了江湖的办公桌上。
两人交流了一阵公事,江湖问:“我还是希望齐思甜来帮我们借这段东风。如果是爸爸,会怎么做?”
岳杉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请这一起欢场里头的女人帮个忙,按你爸爸的身价是放下身段了。他怎么会把这等人放在眼内,不过他会请合适的人办合适的事情。合适的也许就是他看中的,请来看中的人怎么算放低身段?”
这绝对是一个江湖心服口服的回答,她又问:“那么我也不能放下这个身段,对不对?”然,心内猛地一触,又轻轻叹息,“可是爸爸也不是全然正确的,不然——”
岳杉立刻打断了她,讲:“江湖,如果不是有着慎密的布局布下天罗地网,你爸爸绝不会言败,绝对不会!”
江湖猝然一惊。她想她面色一定是惨白了。
这是她心内一直回避的症结,一个一深深思考就会痛彻心扉的问题。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有继续思索这个问题。
而岳杉似乎被什么话给触动了,她语速很快,好像是把存在心内很久的愤懑全部倒漏出来:“你爸爸的见识和手段,怎么可能败在籍籍无名的小辈手里?凭他高屹,就算让你爸爸那些投资失误了,那又能耐他何?江旗胜就算是做错了,也是有本事扭错为赢的。”她握住江湖的手,“你太小看你爸爸了。”
江湖心中那根每时每刻都会颤栗的心弦被绷紧,再被松开,张弛之间,眼内忽而又蓄满了泪。
岳杉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孩子,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坦诚讲,因为我觉得不适合。可是——”她顿了一顿,“你不能总是这么怀疑着你的爸爸,他纵有千错万错,他都是爱你的爸爸。你也要清楚,这样去世的江旗胜,仍有余力给他最心爱的女儿一重最有力的保障。没有人能轻易打到江旗胜。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你仔细想一想,他是不是有资格和你爸爸过招?”
江湖的泪流了下来,她抽了抽气,才能顺好了声音问岳杉:“可是,那会是谁?所有的事情都在一起发生,爸爸投资的楼倒了,四水市阻碍爸爸的股改,逼着要红旗解体。”
岳杉叹气:“你瞧,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但又斩钉截铁地说,“除了江旗胜自己,他不可能输给任何人。”她松开了江湖的手,颓然地坐了下来,“他给你留的这些资产,是希望你去国外,还是快快活活地过着江旗胜千金的无忧生活的。可你毕竟是江旗胜的女儿,站在风口浪尖反而不会后退。所以你要相信你的爸爸。”
岳杉把手里的资料抽了一份出来,递给江湖,她说:“‘利都’百货里,五楼运动城内位置最好的一个专柜我签了下来。是高屹手底下的人来找我签的,他能送这一份礼,说明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还算是个识相的孩子。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江湖,你父亲尚且没有把高屹放在眼内,你再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太高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