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颔首,答了句省得,便上了轿子。
马车稳稳动了起来,我坐在柔软的塌上,随着轻微颠簸,略觉困倦。
也不会想到,即将面对何种狂风暴雨。
3
宫中幽寒,人丁廖落。
内院只有两位仆人,见我回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安静退至一边。
跟随嬷嬷将这长乐宫走了一圈,发现不少地方奇怪得紧。
不光仆从,连这宫中装潢,都有些朴素过了头,不像是嫡公主该住的地方。
嬷嬷浑浊的眼睛慢慢环视四周,肥厚的唇动了动,沉声说:「公主曾经住的地方,可比这里大得多,每日有数不清的奇珍异玩,绫罗绸缎。自从先皇驾崩,便逐渐失了宠。」
此事我略知一二,因为先帝崩得突然,膝下仅有的两个幼子又染重病去世,是他的弟弟,也就是禾倾的二叔禾承钰坐上了王位。
毕竟不是亲生的,冷落也在所难免。
我点点头,接上嬷嬷的话:「如此说来,现在这般倒也不错。」
她冷笑一声,抬头望了眼天,带着叹息答道:「公主还是太小……老奴还要向大公主禀报,先行退下了。」
我:「……」
冷静。
宫中净是说话只说一半的人,真是让人憋屈得紧。
在嬷嬷的提点下,我装得还算合格。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公主十分得闲。如若愿意,我可以一整天待在这宫中不见人。
但安逸久了,我的心便有些蠢蠢欲动。
再加上宫中的吃食精致有余而滋味不足,更是让我这几天都跟老头养的豆芽菜一样,蔫了吧唧。
于是我精心选了月黑风高的一晚,偷偷换好衣服,准备溜出去吃顿久违的宵夜,顺便拥抱自由的空气。
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刚飞过几道屋檐便被拦住了。
来人身姿挺拔,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是个掷果盈车的少年郎。但眼尾与脸颊皆飞红霞,一身酒气铺面而来,让我不由皱眉后退。
「你……」他右手扶刀,眉头紧锁,眼神算得上清明,但脚下却不稳,站在屋脊上晃晃悠悠。
我转身欲走,他又伸手拦住我的去路,眯起眼睛,眉宇间染上凛冽的杀意:「你是何人?」
耍酒疯?
面纱下我的嘴一撇,也不说话,以指为剑便打了上去。
习武之人最惧扰乱武心,喝酒更是比武之大忌。只凭这一点,他便已落入下风。
果不其然,他虽武功在我之上,但因为醉意,底盘并不稳健,出招也漏洞百出,不到一炷香便成了我手下败将。
我将他打昏后,随手丢在地上,刚走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妥,思索片刻,又回身将他安置在一处墙角,以便被打更的宫人看见。
「酒鬼一只!」
我低骂一句,嫌弃地拍了拍手,便立刻离开。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会那么快和这酒鬼见第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