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被倒挂在一棵全是利刃的大树上面,血流满地……
&esp;&esp;他被置于蒸笼里面,热气升腾,肉香四溢……
&esp;&esp;他浑身焦黑,在火海中翻滚……
&esp;&esp;他不着寸缕,在爬刀山……
&esp;&esp;朱昝肝胆俱裂,痛不欲生,猛然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正发出声音。
&esp;&esp;依稀间,他仿佛听到了纸人灵引尖利的啼叫声,就在自己的耳旁炸向。
&esp;&esp;朱昝不管不顾,不停地惨叫,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处流淌下来。
&esp;&esp;又是一声尖利的啼叫声刺破耳膜。
&esp;&esp;朱昝猛地回过神来,只看到自己在与一双泛着惨绿光芒的眼眸对视着,那对眼睛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似乎都要将他的整个精神都吸了进去!
&esp;&esp;朱昝胸前猩红光芒一闪,有东西破裂的声音响起,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将整个胸前的衣服都抹成鲜艳的红色……
&esp;&esp;“老贼敢尔!”
&esp;&esp;他再次听到了纸人灵引那凄厉的啼叫,却眼前发黑完全站立不住,只能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无数纸钱轰然暴起,朝着不远处那个安静默立的漂浮文官席卷而去。
&esp;&esp;“汝等欲要坏我大事,非将汝等千刀万剐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esp;&esp;悬浮于空的文官男子嗓音嘶哑,听起来就像是两柄生锈的铁锯条在相互摩擦,他伸手一指,便有一团漆黑烟幕骤然降临,隐隐可从里面听到战马长嘶、刀枪碰撞的铁血征伐之声。
&esp;&esp;“勾魂夺魄,阴兵聚形?”
&esp;&esp;刚刚不知道隐藏于何处的灵引再次显露纸人真身,惟妙惟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意外的表情,但并没有任何的慌张神色,依旧平静淡然。
&esp;&esp;当有利可图
&esp;&esp;面对着中年文官有些不信的疑惑,灵引缓缓转动头颅,彩绘的面上眉毛渐渐弯起,唇角线条同时向上挑起,露出一个似笑也非笑,似严肃似戏谑的诡异表情,“无他,有利可图耳。”
&esp;&esp;“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乃人之常情……”中年文官低低叹息一声,嗓音沙哑接着说道,“牛羊食草、虎狼吞羊,各为生存,各有利益,除人之外的各类生灵亦是如此,正所谓众生皆苦,唯有在神佑之光芒照耀下方可谓之安乐,阁下图的是什么,何不讲于我听,在神佑之光的护持下,所思所想当会更快圆满实现。”
&esp;&esp;灵引沉思片刻,面上改成讶然神色,“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可是连万载不灭的那位都不能轻易再去触碰的灰色混沌之气,隔绝生死之门,你刚刚说的那什么神佑之光,真的能把那扇即将打开的门给再封堵回去?”
&esp;&esp;“我虽然是自坟前烟火中而生,以冥币灵纸为躯,但见识可并不算少,更何况还曾经在人世间游历了一段时间,也学会了你们这些人们之间的些许尔虞我诈,欺上瞒下,尤其是你们这些身披朝廷官衣的人啊,更是官字上下两张口,怎么说怎么都有,所以说,你说的这些,我是不会信的。”
&esp;&esp;它说到此处,忽然间啊了一声,停顿片刻后又低低念道,“忘记了忘记了,顾主人也是个千户大人呢,不过他老人家斧头比较利,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呢。”
&esp;&esp;“既然说不通,那就不须再说,既然汝不信吾神,那便杀了汝等,也好作为吾等古羏族诸将起事祭旗之用。”中年文官冷笑数声,便闭口不语,只是身上黑气变得更加汹涌澎湃,与那还在不断涌现出阴兵的黑色烟幕连接一处,互相纠缠,愈发壮大。
&esp;&esp;下一刻,自黑色烟幕中缓缓行出比之前更加凝实的一排披甲士卒,七窍中向外喷吐着道道黑烟,挥舞兵刃加入战团,顷刻间便引起了纸人战阵的溃败崩盘。
&esp;&esp;灵引眨了眨彩墨如画的眼睛,面上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垂头低语几句后,身后灵棚两侧轰然升起数十根高达数丈的纸幡,迎风招展哗啦啦作响。
&esp;&esp;更多纸人从灵棚内杀出,倒拖哭丧棒顶了上去,期间更有展翅升空的七彩纸鸾,各有弯弓搭箭的小小纸人端坐其上,嗖嗖射出无数燃烧火箭,没入到黑龙般涌动的阴兵战阵之中。
&esp;&esp;紧接着,灵引同样腾空而起,周身飞舞旋转着数之不尽的白色纸钱,化作一条龙卷,迎向了亲身扑杀而来的中年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