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谭洁的意思,想了想,说:“去画室或者幼儿园教孩子画画去。”谭洁听完她回答,没有说话,牙正在嚼,其实在替她想事。最后她又问:“你有想法吗?”谭洁眼盯着她道:“其实你不用去教孩子,这儿有老大爷专门给一些商业关系的人写对联,正好缺人,你不是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吗?去那可以干啊。”
“也是,不过毛笔漂亮谈不上,能写出韵味就不错了,”于澜对她提供建议而心生感激。
饭毕,谭洁开始工作了,煮茶的女孩过来了,坐在树桩登上摆弄茶具,谭洁拿起琵琶对于澜说:“我要工作了,你回去睡会。”
“不用,我以客人身份坐着听你们演奏,能行吗?”
谭洁很孩子气地涨红脸低头笑:“这个。。。。。。”
“怕弹不好啊?没事,我是摇锣鼓,瞎听呗,哈哈,”说罢围到树桌上坐下来,待煮茶女孩给沏茶。
和谭洁一起合奏的两个女孩,一个弹古筝,一个吹箫,铮铮然的的琴声琵琶声一并铿锵萦绕在空气漫衍开来,如泉水泠泠作响愈发清越。伴随箫声呜咽,旋律凄清而动人,随之而来声调缠绵而欢畅。于澜边喝茶边听,如痴如醉,心想原来古典音乐竟然这样美啊!
当刀力和孙蒽黎发现于澜不见了之后,又上楼去她房间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白纸黑字,上面写道:
刀力和小黎:
很抱歉我悄悄地离开回新海,我很想念我的朋友,怕她一人孤单,决定和她在一起过年,你们好好相处,等年后我自然会回来,提前祝你们小年快乐!勿念!
澜
他们看完于澜的留言,面面相觑好半天,想也没想过她真动真格了。她的离开,孙蒽黎是知道的,但刀力不知道,彼此之间互留悬疑和不解。当然孙蒽黎此时心里很生气,埋怨她又为他和刀力之间的事操心。本来答应他不要闹着离开,不过想来怪自己和刀力之间没处理好而给她带来精神负担,他没多说什么。刀力看他皱着眉头,心想为于澜心拧了一下而不舒服,瞅着他试探问:“她既然回到新海,你也打算回新海找她吗?”
他绷着脸,眉头纠结道:“找她做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管不着。”他嘴上是这样说,但心还是酸溜溜的,有想回新海找她的冲动。
刀力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她,顷刻间拍拍他的右肩劝慰道:“那就留在这过年吧,你真要是想回,不用向我打招呼,我不拦你。正好我没事,去李大爷那学唱几段。”
孙蒽黎瞧他淡定从容地微笑,似乎对他的话很不屑,有种挑衅意味警告他说:“她现在属于你,以后未必属于你,所以你要把握住。”说完下楼,孙蒽黎还在原地上愣愣地发呆,似乎被他说一句无懈可击的话而震住,不知所措。
自从于澜走后,他们两人之间虽不像以前亲如兄弟那样情同手足,但不会太疏远,也没有太淡,仅仅保持距离来往。刀力白天经常在李大爷家学戏聊天打发时光,只剩孙蒽黎一人在屋里作《在夜雪中等待》大幅油画,累的时候,想起于澜,渐觉寂寞。每当见刀力兴冲冲回来,屋里飘着刀力身上浸着寒味的气息,孙蒽黎顷刻间的疲累被刺激而兴奋。
有天晚上,刀力看他的油画布上的颜色黑白黑白,再仔细一观察,看画中白色铺面略发黑似乎有雪的样子,便好奇问:“你这是要画关于雪?”
“是,”孙蒽黎打开手机里相册翻一下他和于澜在回芸镇的路上巴士车中途被停夜半时刻,拿给刀力看,刀力看 照片不是很清晰,但照片里的几个人依稀可辨,三个两三个人拥抱,身上积着一层雪,各站各的地方,如团簇像小山。借着路灯照射出氤氲的黄,似乎有雪花在夜空中飘飘荡荡,地面上铺着几道影子,心想这是难有的视觉,睁着惊叹的眼神微笑道:“Oh; my god! Very good! 很不错的灵感,相信会是一部杰作!”
孙蒽黎听他夸奖,信心大振,心中甚为舒服,放下先前对他的敌意和对自己的赞赏而感激拥抱他道:“Thanks for your sustentation!”
孙蒽黎突然给刀力一个如此举动,这让他很诧异又觉得很矫情,不免产生厌恶之心。明知孙蒽黎对自己有敌意,被他拥抱很不自在,欲要他放开,怕扫了他兴致而不好推开,就这么让他拥抱几秒钟而放开。
“OK。。。你就好好画吧,画完让我看看,我累了,先去休息。主一定会眷顾你的,哦,阿门!”刀力拍拍他的肩头以示鼓励后回房间了。
孙蒽黎本来在兴奋头上和刀力多聊聊,释放之前作画的时候压下来的疲惫和寂寞,奈何刀力似乎不愿意和他多谈,兴奋感就在瞬间消失。不过他已不在意刀力的心里所想,强烈的功名驱使他咬着牙发誓要画好。
随着过年逼近,芸镇的雪依旧隔三差五下个没完,几乎不见太阳光芒,天阴得像湿布子欲要掉下来似的,捂着大地一片潮寒升起。尽管这样,镇上人们照旧为年货在路上忙出忙外,弥散着浓浓的过年氛围。孙蒽黎作画差不多快完了,作画一连几天整个人变得很颓唐,脖子总在棉袄里缩着,手缩在袖子里,握着画笔集中精力在画布上细细地画。棉袄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洗了,散发着汗味他竟然浑然不觉,丝毫不影响作画心情。脸上下巴胡子拉杂成浓浓的黑,硬硬的刺如松针。头发长到齐耳下了,甚至后脑的头发留到脖子下如同鱼尾巴,油得光亮,很像荒岛上的孤独的流浪汉。
他也经常去李大爷家吃饭,每到李大爷家院门前听见传来咿呀唱戏声,是李大爷在唱。进去的时候,见饭桌上留着空空的碗筷,还有一盘菜所剩不多,便知他早已吃完,而刀力还在吃。李大爷一脸拂悦神情,随着咿呀之声情绪时起时伏,十分强烈。见孙蒽黎来了,李大爷面朝他唱,示意叫他坐下来,之后停下来,叫李大妈给他弄点吃的。看他颓唐样子,也听刀力说过忙为画画,便不多说什么,像爷爷疼爱般地关心他,只是问他喜欢吃什么。
到了大年三十,刀力正去李大爷家,出了院门抬眼看镇上家家户户冒着炊烟,悠悠地缥缈在空中,心想着都为备年饭忙碌。整个沿河街道都贴上条条的红色对联,以及挂上灯笼,随寒风微微摇荡。正逢天高日晶,太阳稍稍露脸,河边上白花花的冰闪着晶莹的光。炮声时不时梆梆响,又听到有的门前人家放着鞭炮吧嗒吧嗒的令人振奋的声音。看着河对面不远处一群孩子们围在河边点燃小鞭炮,幸福微微一笑,情不自禁向他们招手,孩子们也看到这个陌生外国人,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互相面面相觑,不敢确定他是向他们招手,最后由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大男孩主动向他礼貌招手回应,他得到孩子的回应而快乐,最后孩子们自顾玩放鞭炮了。他很想和孩子们去放鞭炮,体验一下中国小孩子们玩耍的乐趣,只怕孩子们跟,最终没走过去。不过他很满意当下生活状态,实现了他在美国时候做梦想去中国。以前在美国时经常见电视上播放中国春节大观,很喜欢古人双手合辑向人表达祝福的样子。甚至出来观看当地华人举办舞龙舞狮活动,在炮声祝福声中大放流光溢彩,其热闹的氛围让他快乐激动不已。
刀力到李大爷家,见他们在厨房忙碌,热情走到厨房门口说:“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李大爷见刀力一个人过来,问道:“小黎这伢仔怎么不来?”
刀力摊开两手耸耸肩,嘴巴努起来道:“他还在画画,看样子今天就结束。”
“怎么又画呀,这孩子没黑没夜的画,不累么?”李大爷感慨摇摇头叹道,“他中午来呢吧?嗯?”
“是哦,”刀力点头道,说罢从李大爷手里拿过扫帚拾扫院里地上一堆烂菜叶,这时候院门哐当一响,他们见孙蒽黎精神焕发,头发剪的整齐,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满脸笑容像报喜道:“我画完啦!”
听见院外孙蒽黎说话声,干脆。李大爷从厨房探过脑袋看他,惊喜望外道:“伢仔哇,你总算画完了,看你这几天都累瘦了,今天在我家好好吃一顿,晚上喝屠苏酒,消消灾,告别旧年嘞!”
孙蒽黎走到厨房门口笑道:“李大爷您太客气了,我们都没事,过来陪陪你们过年啊!”说着他见刀力向他眨眼笑,他也回了一笑,道:“下午没事过去看看去?”
“OK!”刀力点头,眼神放着海蓝色的豪迈气度道:“看样子世界上诞生了一个新的作品!主已经帮你实现了愿望。”
“主?”孙蒽黎听见“主”字,便觉得这附会有点牵强,不屑口气道:“我不认识主啊,我也没向他说我的愿望呢!你怎么一定认为他帮助了我?!”
刀力见他语气强硬,以绅士的大度优雅地应了他一笑道:“你不认识主没关系,从你进教堂那天起,主就认识了你,他知道你心里所想。”
“哦,这么神啊?”他被刀力这么一解释,半信半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