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觅走后,陆川优自思索。
他已是弱冠之年,官至侍御史,协同中丞监察百官,前途不可限量。
行事恣意不拘礼法,都说他是玉台内一朵奇葩。
每被提及,人或夸赞,或感慨,末了总少不得添一句“风流狂妄”。
狂妄者,外柔内硬,不惧权臣贤老,仿佛一根软刺,时不时扎得人疼。
风流者,才华出众,儿女情长。
昔年,他还是稚童时,随父赴宴,巧妙言辞,救下一犯错乐伎。
后又有秦楼楚馆与人争胜,连比几日诗词棋画,为博美人一笑。
至今,京城内不知流传陆家郎多少绯色艳闻。
传闻真假姑且不论。
陆川见多识广,大场面见怪不怪,纵有惊诧之事,亦不会失态。
然,此自信却被彻底颠覆。
静侯府的痴傻嫡女,竟不顾身份,给他吃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陆川向来清醒的脑子,废了。
一切都不太对劲,不是白觅疯了,就是他自己疯了开始产生幻觉。
陆川放弃继续思考。
他确定自己很正常,那只能证明,静侯之女,她疯了。
白觅没有直接回侯府。
她在外头,游逛两时辰,去了昔日惯常光顾的绸缎铺子,玉店,点心铺。金银挥洒无数,满载而归。
白青山疼爱自家女儿,特拨财物,未经大婶母的手。
沈溪玉虽掌管家财,却不能约束。
前世白觅挥金如土,现在也不想改变。
白青山看似随她挥霍无度,实则是想借疼爱之名,掩盖对妻子的愧疚感。
他想补偿女儿,那就好好补偿。
侯府内,沈溪玉正于主院中,向白青山哭诉白觅行为放纵的事情。
“觅儿私自定夺在淮安寺修行一年,一回府便开始作妖。”
“齐三郎无故受折磨,差点就成废人。她倒好,居然还有心思纵情游乐,挥金如土。真是岂有此理。。。”
沈溪玉,京中沈景镇之女,年过三十,生于富贵之家,自幼秉承家教,举止得体,言语谨慎
其容貌虽历经岁月,却娇美如初。
照顾她多年,白青山还是心一软,拍案而起:“行了,我会好好训斥觅儿的,大嫂莫要在哭了。”
他行至西院,见仆妇们碌碌而动,正整理新购的裙钗珠宝。
白觅则端坐正屋,手捧名册,指挥着管家…
“这几个丫鬟,皆遣至他院。”
“我大哥日前携回一个,叫,叫什么十三对吧?安排到我这来!”
“……”
白青山清咳一声,管家便带着家丁匆忙退下。
“觅儿,忙什么呢?
白觅抬首,目光偶掠过,冷淡的眼神稍作停留,遂又低下头去翻阅名册。
白青山年过不惑,眉毛浓黑,面容威严肃穆。可面对女儿,他的气势却陡然削弱了几分。
两人默默对视,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