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大夫家中,与之说明来由,张大夫二话不说,就揹着药箱与梁恒泰来到‘恒泰日杂百货铺’门前,此时,门前就围了五、六个人,在那里议论纷纷……
梁恒泰走上前去分开围观之人,张惕慨大夫稍一观察,便对梁恒泰说道:“小子诶,此女乃夜间急于赶路,受风寒侵袭昏睡汝之铺门外,在此不好详细诊断,能否……”将眼望着梁恒泰,又看看铺门,其意明显是要让梁恒泰开门,将那女的放到铺子里去诊治,不然在大街上医治,不好下手况且还需开处方啊……
梁恒泰犹豫片刻,说道:“张大夫,小子与此人素不相识,况且,这,这男女……”
张惕慨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心眼真多,你且将门开了,把病人放至室内,老夫好好诊断一下,你去将你母亲请来,看护一、二,既显你的善意,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岂不是积了一份功德。”
一听此言,梁恒泰便不犹豫,将门锁开了,打开门来,请旁边看热闹的人帮忙,将那女的抬至铺子里,放到他睡觉的床上,请老大夫诊断。将门虚掩,自己则飞速跑回家去,与母亲说明原委,与母亲梁氏一起过来。
梁氏一听此事,就与丈夫说了一声,跟着儿子来到铺子里,此时,张惕慨已经断出病因,看梁氏母子二人进来,就对梁恒泰说道:“此女因急于夜行,感受风寒,故此身腿疲软懒动,且全身疼痛、肌肤热,不畏风,行至汝门前便不想再动,故在汝门前睡了……”
梁恒泰不解问道:“那,那她睡于野外就不怕冷吗?”
张大夫微笑言道:“此乃白日赶路预有伏气化热,潜伏其内,晚上急行,后受风袭,自觉凉爽,不知贪凉之后果,行至此处,便是全身疼痛,其时潜伏其内之热陡然勃发,一时表里俱热,岂会畏冷。”
梁恒泰急忙问道:“那,那要如何医治,还请张大夫处方用药。”
张惕慨撚须应道:“那是自然。小子可有纸笔墨砚。”
梁恒泰于柜台内取出笔纸砚墨,给砚台内倒一点水,拿起墨碇就开始磨墨……
张惕慨看着梁氏说道:“你这儿子不错啊,有侠义之心。好,好……”
梁氏不禁叹息道:“唉,好什么好哟,年过二十五,衣烂无人补,都二十五了,还是光棍一个。”
张老撚须笑道:“不急,不急……”
二人闲谈片刻,梁恒泰已经磨好墨了,铺开纸,用镇纸压住,将笔搁在一旁,请张大夫处方。
张惕慨提起笔在墨汁中润好笔,心想:“此女舌苔白厚、舌中心却干、且脉象浮洪、其病虽系阳明,但仍可由太阳汗解也……”即在纸上写:‘生石膏一两捣碎碾细、天花粉一两、薄荷叶钱半、连翘钱半。右药四味煎湯一碗,薄荷叶宜煎好后放’,并说明药汁煎好,稍候即趁热服之,得汗则愈……
不说张惕慨医病,梁恒泰奉上诊金,张大夫药箱中自有这几味常备药,再三叮嘱后取药让梁氏去家中煎药。张大夫离去不提……
梁氏回家煎好药送过来给那女子服过,盖上薄被。梁氏招呼病人,让儿子开门经营,一切正常。
至将近午时,女子醒来,“咦呀——”一声,梁氏惊喜说道:“天爷爷,姑娘你总算是好了吗?”
那女子抬身就要起来,问道:“大嬸,这是哪里?”被梁氏按住,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慢慢再说……”
看那女子神色、精神正常,梁氏就给儿子说道:“泰儿啊,那姑娘大病初愈,身体尚虚,不宜远行,不如让为娘的带她回家,弄点稀饭与她将息一番,你看如何?”
梁恒泰自然同意,也省得让人待在铺子里,自己不好招呼,还担误正事,于是,梁氏便与那女子回家去了。至此,梁恒泰对其为何因倒在自己铺子门前还是一无所知……
梁氏带着女子回家,并嘱咐儿子到午时回家吃饭。
回到家中,梁氏见丈夫不在,就去厨房做饭,要先熬点粥给这女子喝,那女子随着来到厨房,二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梁氏才知道了此女的一些近况。那女子言道:“小女子姓况,名兰兰,乃江西人,五岁时被人拐走,卖到江都一家勾栏院,因自小乖巧听话,很受鸨妈喜爱。可自小在那种地方长大,耳濡目染,心却不喜,总觉得记忆中有家人的影子,父母的形象淡淡的浮现眼前,丢不开、记不清、忘不了,却知道,长大后是要替鸨母赚钱的。
果然,到十八岁那年,鸨母就将我叫去说道:‘兰儿啊,你也长大了,妈妈也快老了,你是妈妈一手养大的,到你赚钱养活妈妈的时候了,你可愿意……”
当时,况兰兰没有答应,却婉言对鸨母言说:“妈妈心疼女儿,女儿心中知道的,妈妈您看,女儿尚且年幼,过早的……对身体不好嘛,您就心疼女儿多心疼两年,好不好吗?”抱着鸨母的胳膊使劲的摇,撒着娇又说:“女儿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好妈妈……”说着说着,眼涙刷刷地流了下来。
那鸨母把兰兰养大,多少也有了一些感情,长叹一声“唉——”,说道:“你这丫头,好了好了,再摇摇就把妈妈摇散架了,再说吧。”
况兰兰她当然不愿意,她逃跑了……
梁氏听完况兰兰的叙述,悲惨的遭遇让梁氏心生怜惜。突然想到儿子怎么还没回来吃饭,嘱咐况兰兰一声,就要去叫儿子回家吃饭。
哪想到‘祸从天降’刚走出家门,丈夫惊慌失措地从外跑了进来,口中叫道:“不好了,老婆子,儿子被官家抓走了,铺子也贴封条了……”
听完梁嬏的陈诉,石清知道了,有人告官说梁恒泰私藏人口,县官便下签抓人,不管梁恒泰如何诉说,官差铁链抖开一锁,铺门贴上封条,将人拿走回衙复命去了。老梁刚好路过看见不敢进前,跑回家来与老婆子商量对策。
石清暗自思量:“此事要先行打听清楚其中缘故……”就对梁嬸说道:“梁嬸此事您且放心,包在我身上,让你儿子明天,最迟后天。今天,我过来实是有一事相烦……”梁嬸一听石清保证自家儿子明后天就能回家,当下心里就舒畅多了,抹了抹眼涙问道:“贤侄请说。”
石清便将家中的事情与梁嬸说了,也把上清观里师傅病危的事也一一告之。
梁嬸一听立马答应,却听石清说:“不急,待会午后,如此如此……”
安排妥当,石清告辞回家,梁嬸家离玄素庄不远,几息时间,石清便回到家中,与闵柔说了梁家的事,闵柔闻之也叹息不已,却问石清将如何处理梁家这桩冤案,石清摇摇头说道:“等梁嬸过来,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