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轩倒抽一气,握着姜世离手,苦笑道:
“姜兄,想来这一战,不过早晚之事。”
那已不仅是村民,尚有山野精怪环伺在侧,前者本无缚鸡之力,应对不难,后者却为消耗二人,任你通天本领,也难敌四手,过得此关,还有后招。
饶是如此窘迫,魔君依旧一派从容,自负亦不为过,而这天下谁是敌手,四大世家不曾,蜀山不曾,便是三皇神威又如何,他尚不惧,仍要号令群魔,争一片天下。
藉此生死存亡,姜世离目光平静,忽而轻叹道:
“夏侯瑾轩,你……活着,很好。”
夏侯瑾轩一震,张口片晌无言,似不解其意,又胸怀激荡,一再细细品茗,乍惊乍喜,颤声道:
“姜兄,你……我?”
姜世离一笑,豪气顿生,洒然道:
“你活着,对我来说,很好。”
旋即出手如电,一道玄火挟万钧之势,直奔阵中,此招出乎料外,竟以寡敌众,正面攻防,夏侯瑾轩一时怔住,还不曾醒觉,姜世离已龙火罩顶,杀出一条生路,喝道:
“走!”
夏侯瑾轩啊的声,猛然回神,心头百味陈杂,一时顾不得理清,两手圈画,释出泼墨雨粉,旋成道道伞盖,似屏障紧裹住二人。
彼时离法阵仅一步之遥。
姜世离三刻前服药,到此时药性通达全身,一瞬暴发潜力,魔气犹如洪流,直奔四肢百骸,过处神力淘涤,经脉舒展,关窍畅行,似浴火重生,大觉快慰,俨然鼎盛之时。
夏侯瑾轩早知变化,一时心如刀割,以姜世离目下,最忌动根本,偏又以药性相激,榨取血脉生力,一旦不支,肉身无以为继,恐怕回天乏术。
不必抵御神力,魔君出手再无顾忌,不若说生死一线间,容不得他留手,两个时辰后,药力散尽,反噬势必大作,至不济——
亦要送夏侯瑾轩离去!
便是此刻杀出重围,二人刚踩上圆阵,背后刀枪剑戟,夏侯瑾轩扬手一道雷咒,好比天火顷刻蔓延,呼声百里,又恐伤及村民,忙收敛术法,姜世离一握他手,大地一震,将二人抛下东村头,不曾立稳,又有斧柄刀棍,劈面罩来。
盖两兵交战,长则取、短而弱,是以腕刃不智,姜世离一招炎弑斩,此剑心火铸成,略作变化,赫然一杆画戟,一勾一啄、一纵一刺,进可攻、退则守,夏侯瑾轩在后,一时惊叹,不知他何时习得枪法,大开大合间,虎虎生风,威猛非凡。
姜世离无心恋战,周身魔息暴起,狂飙旋成炽焰,遇水不熄,手中画戟挂掳翻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一身浸染火中,真如魔神降临,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有他在前引路,夏侯瑾轩压力骤减,但有近身者,以风雷水火,挟狂沙突涌,一概压顶,便是不作为,不论人还兽,骇于魔君神威,纵然神识不清,依旧多有惶恐,甚者俯伏在地,夏侯瑾轩一路压阵,亦是辅佐相契。
天意如此,眼见到谷口,夏侯瑾轩神情一变,竟生感应,道:
“姜兄!”
话音方落,圣山陡然异象,道道紫气破云出,盖气吞山河貌,拔地而起,直冲霄汉,那雨云将散未散,拖曳几重月影,惨惨戚戚。
山门洞开,谷中灵气暴涨,姜世离一顿,眉心微蹙,夏侯瑾轩亦恐怕诡计,而今不足半月,倘若是有心人相邀,岂非长老业已不测?
二人且战且行,不时遭困,愈向前愈难,怕是修行有成,单以威慑难起效用,姜世离划出一戟,摘去来敌兵刃,复一掌击中胸肋,他认出乃村中护卫,故而留手,不然焉有活路。
如此掣肘,拖沓战时,何时是头?
夏侯瑾轩心头焦急,亦不能全力,左右前后俱是无辜,不论来犯何人,便是这般手段,已不可姑息轻饶。
正此时,忽而喊杀阵阵,二人大惊,忖道尚有后援?
待定睛细看,竟一队人马杀到,为首正是曾然,他一剑挑开板斧,喝道:
“我族战士,为我魔主,上!”
因兵马凿穿,合围告破,尚有一队后援,持枪全胄,正是濮阳成,他挽弓搭箭,一矢破空,截下砍向夏侯瑾轩之剑,振臂呼道:
“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