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触到他食指上的十字疤痕时,突然惊慌松开手。
笑意僵在脸上,似一朵枯在最好时节的桃花。
如隔百年久,她重新道:“你若是不想说话便不说好了。”她寻到饭碗,递给对面的人:“你若累了不想喂我吃,那你帮我夹菜。。。其实我能自己吃饭的。”
匆匆用过午饭,卫泱便借口要午睡,赶那人出去。
卫兖在附近办完事,回到镇上,却见满街乌桓士兵在寻人,回到落脚的地方,立马有人禀报说是卫泱不见了。问过才知中午慕湛来过一趟,现在也正派人四处搜寻。
奇怪是,分明是一个瞎子,连出府的可能都没有,竟无人找得到她。
卫兖脑海里冒出一个地方,领着一众人回府,到了屋里,打开衣柜门,那里蜷缩着一个小小人影,已经熟睡。
他不禁湿了眼,想到她幼时在宫中,每次害怕时都会躲进柜子里。
没人敢吭声。
卫泱感觉到是卫兖到了,便醒了过来,对着他道:“慕湛今天来过。。。我真怕。。。怕他会掐死我。”
卫兖将她抱到榻上,安慰道:“不会,我说过谁敢伤你,便叫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待卫泱情绪恢复后,他才说:“我请了步青云替你诊脉。”
步青云诊罢脉,摇了摇头,带卫兖出屋道:“我会尽力施针治好她的眼睛,至于其它。。。”叹气,接着道:“内亏太厉害,积郁太深,能过多久是多久。”
卫兖沉默了一阵,对慕湛说道:“我要见皇帝。”
比卫兖更震惊尚有人在,原是为掐死她而去的,可怎么就舍不得呢?
卫泱一夜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第二日便要主动见慕湛。
往事如乱麻,她要亲自持快刀斩断。然而她与慕湛间似乎并无正确相处的方式,两人隔着□□步距离,隔着从大漠到江南的差异,谁也不懂谁。
卫泱突然开口:“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她不走寻常路,慕湛亦烦躁,卫泱感觉他在靠近,大声制止道:“我我我我最怕鬼,你你你离我远一些。”
慕湛不慎被逗笑,只觉得以前认识的卫泱又不全是她。
她却又说:“你就放过我吧,我。。。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鬼。。。我爹也不要我了。。。我已经得到报应了,你别再打扰我活着的日子了。”
她难能在他面前真诚坦白,令他一时无言,她不像她,他也不像他。
“我答应你。”
因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出他语气,卫泱反倒更慌了起来,她不得不承认也只有慕湛能令她慌成这样。
其实看不见倒也好,也算此生不见了。
卫兖想到步青云的话,再看卫泱故作开心的模样,只觉得心都快撕裂。他们一同将她害到这地步,令她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他领兵前往石林,走前将卫泱交给阿六敦仔细照看,因有步青云在,也有女眷帮忙照顾,他道并不担忧,只是临走前跟赫连寿千叮咛万嘱咐,莫叫慕湛再出现在卫泱面前。
赫连寿年纪比慕湛大,是慕湛唯一能听得进去话的人,但依慕湛性子,他仍是担忧。他临出发前,卫泱也是千般不舍,要像以前那样去送他,他不愿卫泱受风吹日晒苦,但又想到步青云的话,她的心愿能完成一桩是一桩,便叫阿六敦带她去。
临走前抚抚她头发,留下一袋子糖给她,又叮嘱:“只准喝完药再吃。”
卫泱点头应是。
卫兖临走前说会有女眷来照顾卫泱,卫泱不知是何人,但她倦与生人说话,也没打算问,倒是对方先开了口:“乐芝见过卫姑娘。”
这名字恁地耳熟,她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她是谁。
慕湛好了五六年的姘头,养在西北营的情人。未见其人,但听声音,亦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她不禁感慨,慕湛那样粗蛮的人,红颜知己倒不少。鲜有他那嫂嫂,后有乐芝,又听军中传言说刘太尉家的女儿也看上了他,只是偏她看来,这男人除了一身蛮力,一无是处。
但是想他就心烦。
待卫泱沐浴罢,只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