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的这一席话让我们所有的人都跌破了眼镜。
“老婆?我靠,不会吧,你刚才不是说那老头都已白发苍苍吗,那女的不过三十岁,难道老牛还真啃上嫩草了?”李宴似乎完全不愿相信。
“起初我也不信,但后来这个事情在工地上传播开来,大家才纷纷确信。那老头原是安徽人,七八十年代下海经商积累了不少资本,那时她爱上了一个四川籍寡妇,两情相悦,最终结为夫妻,这寡妇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寄养在爷爷奶奶家,这本应算作一段良缘佳话,但事情却并未就此结束,2006年,那寡妇因车祸意外身亡,将身在异地的女儿托付给了这老头,虽不为自己亲生,但他还是遵守承诺,来到四川,承担起了继父的责任。”
“那他女儿现在?”小晓激动地问道。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位突然出现的女儿竟然长得跟她母亲一模一样,所以这老头尤为关爱她,将对那寡妇没有完全付出的爱全都灌注到了女儿身上。刚开始也只是局限于简单的父爱,可时间一长,感情一深,这位二十出头的少女偏偏爱上了自己的继父,当然,他们也肯定经受了旁人的诸多谴责,说得好听点这叫跨年龄的恋爱,说得不好听点这就是乱仑,属于伤风败俗的行为,应被社会所唾骂。”
“哇,这么刺激!”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蚯蚓突然开口。
“如果事情发展到此,那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毕竟两个人经历了无数反对后最终走到了一起,但命运往往是逆愿而行,它再次将这小老头给戏弄了一把。好像是在去年吧,这位年轻的妻子被检查出患有胃癌,或许是上天对这段畸形恋爱的惩罚吧,哎!”二舅边说边感叹。
“那——你在工地上看到那个躺在轮椅上的女人,莫非就是?”我问道。
“可不是!当时她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估计那时已经化疗过许多次了。”二舅回答道。
“那他们跟这片向日葵,又有什么关系?”小晓问道。
“听说那年轻女人最喜欢的花便是向日葵,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到一片向日葵形成的花海,所以那老头花钱开垦了那片土地,希望在她弥留之际能满足她这最后一个愿望,这也就是为什么那里会凭空多出一片向日葵的缘由。”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相拥在一片向日葵之中,这也是一种幸福,死了也值!”我发出一句感慨。
“但——,可惜的是那女人到死都没能看到这一幕。”二舅惋惜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难道她没能等到,就——?”
“哎!看来老天真是要惩罚他们,本来那片向日葵八月就可以开花,但癌细胞却并没有给他们这几个月的时间。”二舅猛吸了一口烟。
“那后来呢?”小晓问道。
“那女人被葬在了那片向日葵当中,下葬当天我也在场,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仪式也相当短,甚至连一个墓碑都没有,老头将那女人的骨灰洒入了那片向日葵中,哭得特别伤心。但我们的活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直至八月中旬,那片向日葵第一次开花了。那老头在向日葵旁建起了一座小楼,住进了里面。”
二舅将整个事情说得很详细,我们也几乎明白了一切,一个男人被命运玩弄了无数次,如果换作是我,或许早已崩溃,是那一份情,给了他存活下去的理由,是那一片向日葵,证明了他们爱情的存在。此刻,语言已显得苍白无力,我不知道该用何种文字来表达我内心的感受,这般戏剧性的故事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俗、喧嚣的现实生活当中,因为它太过于超脱,太过于与现实格格不入,以至于我们都不敢相信它的存在,只当是在看了一场韩国电影。但真爱往往就是这样,它如同空气,虽看不见、摸不着,可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没有了它,我们还无法呼吸。在这世俗泛滥的现实大洪流之中,金钱、物质堂而皇之地成为了社会的主流,而感情却反被捆绑着当成是另类,那些为爱执着付出的人常会被人嗤之以鼻,被视为傻瓜、笨蛋。所以,我们之所以看不到真爱,首先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其次是并没有准备全心全意付出一切的勇气,再次是对任何一段感情都抱着怀疑与防备的心态,试问一个根本就没有真心投入的人,又有何资格得到别人的全心全意?
故事到这里也已接近尾声,我们不再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毕竟一出好戏的关键在于男女主角,倘若失其一,则再无观赏的价值,我不确信二舅讲的故事到底有几层是真实的,但它至少坚定了我对爱情的信念,让我体会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是何等荣耀磅礴的誓言,让我感受到将爱情进行到底是何等的痛快洒脱。
第二十三章 孤独的守望者
晚饭后,小晓帮着我妈清洗碗筷,我决定与李宴出门散散步。我们漫步在儿时一起嬉戏打闹的泥巴路上,踩着干涸稻田里的稻梗。
“你跟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问李宴关于她女朋友的事。
“哎!去年在厂子里认识的,说起这事我就心烦。”
“嗯?心烦?为什么?”
“怪我吧,我们没谈多久就发展到了床上,现在,她有了。”
“有了?”
“嗯,三个月了。”
“有了就有了呗,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结婚生子了。”
“我倒是想结婚,可也得跟我所爱的人一起吧,跟她在一起后,我才慢慢地发现,其实她并不是我真正所喜欢的人。”
“你小子这个想法可不道德哈,吃了人家的肉,就想撒丫子走人?”
“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光我,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合适,现在的我们几乎不怎么说话,各过各的,行同路人。”
“啊?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如果——如果实在不合适那就分吧,把孩子打掉,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将来的生活,痛苦的不光是你们自己,还包括那无罪的孩子。”
“如果有那么简单也就罢了,好聚好散,可——可医生说她**有什么病症,她只能怀这最后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