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般好心为我解惑,哼,我又没求着让他帮我。
沈青黛心里腹诽着,却还是忍不住又打开那一纸书信瞧的认真。
她不过一试,竟还真将裴煞神给炸出来了。
不过他留笔总添余话,总爱提起当年之事。
难道?……
沈青黛心思活络起来,不管那裴煞神意欲何为,她都奉陪到底就是了。
总归,是她贪图他的多些。
沈青黛这般想着,又盯着那书信瞧了许久,仿佛要从上面瞧出些什么不同来。
良久,才又放下书信,拾起一旁的《璇玑推演图》,墨痕还未干的彻底,想来是那裴文人新作。
沈青黛不自在笑了笑,将书信与《璇玑推演图》折好收进囊中。
自顾自又翻看起《水云玄鉴》后头的内容了。
自这日后,沈青黛便开始了与裴惊竹在藏书阁的鸿雁传书在线解惑日常。
(青竹信笺晕着墨痕,字迹如云卷云舒)
裴公子尊鉴:
见信如见故人。
前些日子在藏书阁拜读您批注的《楚辞章句》,见“悲莫悲兮生别离”句旁朱砂批注“情至深处,反若无言”。
我捧着书卷反复揣摩,竟忘了时辰。今年新制的六安瓜片封在檀木盒里,随信奉上,或许可伴您挑灯夜读。
另有一事请教:我在残卷中发现《玉台新咏》散佚篇章,其中“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句与通行版本略有出入。
我久闻公子精研汉魏乐府,不知此句是否源自《韩诗外传》典故?静候指教。
提笔至此忽生怅惘,余下琐事且待相逢再叙。
沈青黛敬上。
庚子年九月十四日。
(素白宣纸染着松烟墨,墨迹如碎玉凝香)
沈娘子惠鉴:
展信时竟有兰香盈袖。承蒙馈赠的新茶,正与夜雨竹炉相伴。
沈娘子提及的佚文,确实与某府中所藏景龙年间手抄本暗合。
当年张衡《四愁诗》中“侧身东望涕沾翰”的意境,与此篇颇有相通之妙。
倒是沈娘子前日补全的《乐府解题》残页,以簪花小楷摹写班昭笔意,依裴某拙见,倒比原碑拓本更添清雅风韵。
随信呈上家传花笺,乃前朝取自薛涛井畔的旧物,或可用来誊抄沈娘子新得的残章。
秋雨敲窗时分,忽然想起去岁重阳,沈娘子在青山寺以枫叶作书签的旧事。
纸短情长,望自珍重。
裴某谨拜。
庚子年九月十五日
(云母笺中夹着半枚褪色枫叶,叶脉间依稀可见“瞻彼日月”四字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