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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火烧掉了云（第2页）

后来孙女也喜欢吃，到了孙女要放假的时候，爷爷就提前一天就坐在池塘边。

奶奶走了，孙女也跑到很远的地方上学，爷爷再没钓过鱼。

那天乔娜突然说想吃鱼的时候，爷爷去翻箱倒柜的找鱼竿，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坐在院子里想了好久的爷爷终于想起来，在奶奶走的那天，他把那支用了十多年的老鱼竿烧了。

他说：“老婆子喜欢吃鱼，我没法儿给她钓了，就先把鱼竿烧过去。我以后去了那边，才能给她钓鱼吃。”

乔娜那天想起奶奶，一下子眼泪哗哗。

。。。。。。

在临走前的那个傍晚，乔娜带着陈野去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有在余晖下泛黄的谷堆和一方矮矮的新坟。

黄纸在火光里化为灰烬，风一吹，飘荡在天空。

乔娜神色认真地点上香，放在墓碑前。

坐在谷堆下，陈野和乔娜望着天边那一片火烧云，好像两个长在乡野里玩累的孩子。

乔娜说：“我奶奶是上个月过世的，我收到我爸消息的那天早上，还在家吃着我奶奶给我寄的绿豆糕。你说我是不是特自私，爷爷奶奶年纪都这么大了，我还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上学。。。。。。最后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是为了你的前途，这不算自私，爷爷奶奶肯定也希望自已的孙女以后能过得好。。。。。。”

陈野看向了她，她的眼睛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当他突然察觉到一道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来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她坐在他的时候，笑着告诉他：“我奶奶说我笑起来好看，你多看看我笑，你肯定就会开心一点的！”

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山野里的姑娘，贫瘠之地里的留守儿童。

陈野突然就能想象得到，那天她一个人坐车回家的时候，内心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挣扎和痛苦？

这样的痛苦远比于他总是去一味地思考童年的苦痛，也许来得更加深刻。

但是她却在给他发来的信息里告诉他，要让他开心一点，只字未提自已的痛苦。

“其实我不想那么懂事。。。。。。”乔娜突然说道。

陈野看着她，她的眼眶红润，却没有再掉下眼泪。

乔娜仰起头，看着那一抹渐渐远去的夕阳，轻声说道：“有时候人就是因为懂得太多了，才会伤心难过。。。。。。我又是一个很笨的人，懂了也不知道怎么去做，就会陷入一个因为茫然和焦虑而产生的循环里，就会更难过。那天我看着那些人把奶奶的棺材抬到了山上，我还没来得及和奶奶说最后一句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奶奶埋入土里，然后那个时候我就哭，我都不知道我当时的眼泪是因为什么而掉的，也许是伤心，也许是遗憾。。。。。。爷爷也在旁边，他就那样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滴眼泪也没掉，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比我更伤心。然后他就比任何人都先走了，一个人回到家里，烧火做饭。。。。。。那个时候，我看着爷爷单薄的背影，我就突然感觉自已好孤独、好孤独，就跑到家里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但是第二天早上，没有奶奶叫我起床，我一个人下楼，看到院子里只有爷爷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我就突然好难过。。。。。。又突然好想你，想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回家。。。。。。”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能治愈孤独和痛苦的东西呢？

有人觉得只有时间能淡化掉所有的东西。

时间从来都不是一切的解药，从来都不是。

能治愈孤独和痛苦的，从来都是爱。

是能弥补心灵缺失的那一角碎片的爱。

这是永恒治痛和片刻止痛的区别。

“娜娜。”

“嗯？”

天边那一片火似乎烧掉了所有卷起的云，太阳在逐渐隐于山林，在能治愈所有季节的燥热或是寒冷的山风里，她听到他说：

“娜娜，我喜欢你。”

“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