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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三分。
九重鹰站上发球位的时候深深的吸了口气。手上的绷带和皮肤之间被汗水粘连,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等会需要拆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隐约响起的快门声停止了,他在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排球时看到那个方向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在说着什么,更高大一点的男人有着一张他眼熟的脸。
九重鹰不太在意的收回视线,现在什么都比不上手里的东西重要。他转而盯着自己掌心的排球,“啪啪”,排球撞击地面又反弹回他的手心,刚刚还回荡着白鸟泽校歌和青城口号的体育场似乎也在这短促的两声里安静下来。
还差三分。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发球还需要调整。
他需要更有效的,能够把牛岛若利拽下来的手段。
心脏狂跳,他却回忆起在国中时和越前南次郎的交战中,因为两者实力相差悬殊,常常是他跑前跑后而越前南次郎站在原地就能回击——所以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课题便是想办法打出难接的球,让对方动起来。
越前南次郎虽然很强,但他毕竟还是个人而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网球妖怪。而人体的关节注定了有些动作很难做出……
现在他要做的也是同一件事。
就像上一次瞄准牛岛若利的试探一样。
身躯里的全部细胞都在为了这个挑战而蠢蠢欲动,每一根神经都在抛球助跑时被绷紧,肾上腺素汹涌澎湃的冲刷着血管。在起跳的那一刻,九重鹰看到了牛岛的身影,和手臂甩出去的疼痛一样清晰到令人发笑。
而牛岛若利的太阳穴突突抽动,呼吸稍有急促却依然保持稳定。他脚尖向外面转去,伸出的双臂组合成坚固的平面,动作精炼简洁。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是队内的王牌核心,需要做的也都是一直得分,但这不代表牛岛若利的接球不尽人意。
二传手已经看准了位置插上前排,心中盘算着要怎样组织进攻。西条虽然能在牛岛手里拿到一触,但他的体力显然是场内消耗最严重的一个;发球的副攻手虽然实力比想象中的更出众,但应对牛岛的强攻还比不上西条有力。
……但球没有按照他的预想飞来。
——或者说,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一球在众人瞩目下突兀的从牛岛若利的手臂上拐了个弯,偏离了航线,径直砸向场外。
“呃……牛岛选手接发球失误……?”这句疑问充满了不专业的意味,解说员本人甚至也有些不可置信。从场外看,这次的大力跳发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甚至对比起牛岛若利的发球少了一丝沉重可怖的魄力。牛岛的水平自然不必多说,难道是单纯的失误?
“dontd,牛岛。”二传手匆匆从刚刚的构想中抽离,连忙安慰,表情有些迟疑,“是因为我之前给你的球太多了吗?需不需要调整?”
两局下来,牛岛若利的扣球次数已经达到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而在对面组织起团队防守后,这份消耗又被进一步加深,二传手有这样的想法也合情合理。
牛岛正皱着眉盯着看不清表情的九重,活动了一下手臂的关节,像是确认了什么,“不……他是故意的。”
“啊?”
牛岛收回了视线,语气笃定,“九重在瞄着接近我关节和视线死角的地方发球。”
“——我会追发牛若,最多还有两个球会接发不到位。”另一侧,九重鹰同样收回视线,顺便压下嘴角的笑容,“这种小伎俩能稍微打断他们的节奏,心态上难免会有些畏手畏脚。一传到位的不确定性能让对面的二传在战术的选择上更加简单——”
“换言之,就是更容易被看破。”及川接话,
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啦。”
“……可怕。”
“?”
九重追发牛岛。
二传手的手心汗津津的,虽然牛岛那么说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疑神疑鬼。鹫匠教练的指令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全力支援牛岛,让他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他之前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奇怪的是,之前他从来没思考过类似的问题。也许是因为网边焦躁的气氛,多次未能有效进攻所产生的踌躇不前……或许他应该将进攻权分给其他攻手?特别是在牛岛被针对的当下。
……但鹫匠教练并没有说什么,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白鸟泽仍然领先青叶城西。
牛岛的第二次接发球半到位。果然,九重在利用短时间无法更换垫球姿势的方式瞄准着左利手很难够到的死角……很不舒服的感觉,也同样很有效。牛岛若利刻意垫起高球,给了自己调整状态的时间,随即立刻开始进攻准备。
他在三米线后起跳,在空中毫秒之间积蓄力量的同时目光却穿过西条高高压下的手。他看清了死死缠过来的毒蛇,可也清楚这条蛇将行就木,那些几乎要淹没西条鬓角的汗水不会说谎。
能突破。
&nb
sp;他断定的果决,眼神便不再停留,径自冲向后排的九重。
一声剧烈的暴响,轰隆隆地留着发昏的余音,好似有人近在咫尺的对着西条的耳蜗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