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中了幻蛊和孔雀胆……”
“不是幻蛊,是销魂蛊!”那汉子在一旁插嘴道。
“销魂蛊……”女子沉思着,忽然道:“阿娇,你是不是先为他解孔雀胆毒?
“是啊。”阿娇有点紧张地点点头。
“阿翠,快去把我床头的木盒拿来!”
“咦,阿草,那些不都是你的命根子,我都不让碰的吗?”那汉子朝女子嘟囔着。女子白了他一眼:“枉你这么大名头,一点也不明事理。这救女婿可是马虎得的?”
“女婿?”那汉子呆住了。
“主母。”那个叫阿翠的丫头已经把木盒拿来了,交到女子手中,那木盒式整块的紫檀木雕琢而成的,其精美绝伦,堪称木雕中的绝品,可见其贵重。
那女子打开盒子后小心翼翼取出三样物事来,就把盒子随手丢在一旁。“主母,不可!”阿翠惊呼道。
“唉,只有这样或许还能救他一命。”女子已把其中一颗雪白的球状物体放进楚凤口中,然后吩咐阿翠取石臼,打开手中另一件物事,将里面乌黑的膏药尽数抹在了楚凤的项上和双腕。待阿翠取来石臼,把最后一根指头粗的东西捣碎了,又在楚凤的臂上划了一道口子,把粉末全部撒在伤口上,这才喘了口气,“在迟一步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她刚略略舒展眉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眉间又凝成了“川”字:“是谁用这么毒的手段,”似乎有点生气,“竟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下毒!”
阿娇的父亲也接口道:“就是啊,在销魂蛊里放了孔雀胆,这孔雀胆的解药恰好是销魂蛊的引子,妙招,妙招!”阿娇母女俩同时白了他一眼。
“主母,这门中至宝……”阿翠忍耐不住,叫道。
“阿翠,神农门至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了,这‘镇帮之宝’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何况我早已相同,在这里相夫教女,再尽力救治些病人,远胜过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可是,当初门主的遗愿……”阿翠心里十分不赞同。
“阿翠,虽说父亲当年要我们重振神农门,但他只是希望能救治更多的病人。现在我们在这里不是也做得很好么,又能远离江湖是非。父亲那么疼爱我,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他的女儿自由快乐吧。”女子向天空看去,墨玉般的瞳孔里透出柔和的光,一种凡尘之外的晶莹。
阿翠不能明白这些,心下不服,但看见阿娇满怀希冀地守着楚凤,不再多说什么,撇了撇嘴退到了一旁。
“女儿,你……你先回房去歇歇吧。”莽汉心疼女儿,走过来扶她,阿娇却口中“哼”了一声,一甩手挣脱了肩头的大手,气呼呼地扭转头去。
“阿娇,怎么了?”女子不知阿娇为何如此生气,柔声问到。
“妈,他……他刚刚要肢解楚哥哥,还说要‘拔毛’什么的。”阿娇跺着脚扭动身子,莽汉瞪大了眼:“你叫我不剖我就不剖了,‘拔毛’又是什么?我可没有要拔他的毛……”
“哼,你叫小虫去准备什么‘拔毛’……”阿娇回敬了他一眼。
“唉,阿娇,我说的是‘杂毛’,我……我是想救你那宝贝楚哥哥呀!反倒怪起我来了。”
阿娇身一挺刚要顶嘴,坐在一旁的女子“嗤”地笑出了声。
“阿妈,你怎么……哼!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樱桃小口一撅,摆开要哭的架势。
“好了,阿娇,这回可是你错怪你阿爸了。”女子双手轻轻扶在阿娇肩上,微笑道:“那确实是一剂救人的药,叫做‘六畜毛蹄甲’,是马、牛、羊、猪、狗、鸡六畜的毛、蹄、甲制成的,虽在《神农本草经》上属下等药,但不失为起死回生的良方呢。上次就有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送到这儿来,我就配了这剂药救了他一命,恰巧被你阿爸看见了。只是你楚哥哥的伤却要凶险得多,这些寻常药救无效用了。”
阿娇这才知道的确是错怪了阿爸,但嘴上是无论如何不肯承认的,只撇了撇嘴。
“唉,这也难为你阿爸记在心上了。”女子眉目含笑,这话虽是对阿娇说的,眼光却射向站在一旁“呼呼”喘气的莽汉。果然,她这一眼起了作用,莽汉把蒲扇般的大手掌伸到头顶上挠了几下,咧开大嘴,“我蛊王从来只知道下毒,不知道救人,这次为了你这小妮子竟然起了善心,什么‘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吓死我了!”
“阿爸,怎么净胡说……”阿娇脸上浮起两团红晕,转过身。虽然口上说是“胡说”,这表情分明已是承认了。
“楚少侠,你醒了?”女子看女儿害羞了,很善解人意地洇开了话题。
“楚哥哥!”阿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楚凤缓缓开启了双目,嘴角微微一笑。其实他早已经醒来,恰好听到了阿娇母女的对话,恐怕阿娇不好意思,心中又矛盾得厉害:这样一个天真无邪,初涉尘世的小姑娘,情窦初开,言语行为也不知遮拦,她的心意自己如何不知道?只是他心中已经有了蔷薇,平日里只把阿娇当成小妹妹,却也不忍心向她说明,怕伤害到她,殊不知如此半推半就反而令阿娇越来越不能自拔。于是只能装成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淡淡一笑。
“别动他。阿娇,楚少侠的生命是没有危险了,只是内力的恢复只怕还要悉心调养,你随阿翠去我的药方抓几副药吧。”女子支开了旁人,走到楚凤跟前看着他。楚凤不知怎么的,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安地牵动以下身子要坐起来。
“楚少侠暂且先躺着。”女子伸手虚按一下,微笑道。楚凤刚想开口说话,但觉得血管中的血液有些发烫,心跳也加快了许多,头有些发晕,于是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罗帐锦被中了。
帐外有一个人影,楚凤掀开一看,是一个婢女打扮的丫环。“姑娘辛苦了。”楚凤从来没有差遣人的习惯,自己挣扎着要起来,却听得那丫环冷冷开了口:“不劳少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