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闻讯大怒,立即命韶州派出府兵,护送李衡等人前往广州。至于负伤的金吾卫只能就地养伤,按照歼敌多少给他们算功勋,并分别赐了或五十金或一百金作为嘉奖。不过,未等他的怒火平息,便又有消息传来——
远赴振州上任的郎陵郡王同样遇刺!郎陵郡王被贼人刺杀身亡,郎陵郡王妃及其子女亦身受重伤!而护送他们的郡王府侍卫部曲更是死伤泰半,好不容易才在潭州(长沙)折冲府的襄助下将刺客击退!死伤将近百人,最终却只留下十余具刺客的尸首,足可见这些刺客武力高强,训练有素!
同时,刚走到秦岭附近驿站的彭王一行也遇到了刺客。彭王与嗣彭王中毒身亡,其余内眷子孙也都或深或浅地中了毒,而驿站中的捉驿以及驿丁等更是全部被杀,押送他们的金吾卫亦有死伤。因着刺客袭击太过突然,金吾卫来不及反应,几乎是让他们全身而退。
圣人立即于两仪殿中召见众臣,讨论这三桩刺杀案之间可有甚么关联。
“老臣认为,这些刺客极有可能是同一幕后主使所派出。否则,为何连被擒之后便服毒自尽的行事做法也如此相像?不过,只有将与他们交过手的金吾卫以及郎陵郡王的侍卫部曲都召回京,才能获得更多证据。”
“……奇怪,与彭王一脉勾连所以要灭口也便罢了,为何还要刺杀越王一脉?难不成与越王一脉有何仇恨?庶人李衡不必说,已经阖家被流放到广州,再无反抗之力;便是郎陵郡王亦是去往振州赴任,显然很难再回长安。越王府已经再无翻身余地,又是何等仇恨,才促使此人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在一群头发胡须皆白的老臣当中,年轻的新安郡王显得格外醒目:“叔父,侄儿倒是觉得,三路刺杀的主使并非同一人。杀庶人李衡,为的是私怨;而杀郎陵郡王与彭王一脉,为的则是自保。彭王且不必说,极有可能连郎陵郡王也已经知道隐藏在暗中的谋逆者的身份。而那人为求自保,才安排刺客将他们都杀掉。如今,这世间唯一一个知晓此人身份之人,或许便只有安兴长公主了。”
“玄祺所言甚是。”圣人拧着眉,轻轻一叹,“也许,他下一个要除的,就是安兴长公主。此前,安兴始终不承认自己是从犯,若是得知郎陵郡王的下场之后,说不得便会招认了。然而,如果她一直执迷不悟,朕亦是无可奈何。”
“万物皆有求生之念。”简国公许业道,“圣人放心,安兴长公主为求自保,定然不得不招认。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圣人还需给她一点甜头才好。”
“让她戴罪立功?”圣人犹豫片刻,眯起双眼,终是答应下来,“若是她愿意招认,朕可暂时保留她的封号。哪位爱卿若是能劝服她,朕必有嘉奖。”
闻言,诸位重臣对视一眼,各有打算。而杨士敬却是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最近焦灼不安的杨太妃——或许,这是将安兴长公主从彭王谋逆案中救出来的唯一的机会?为了不让妹妹杨太妃也与自己彻底反目,只能借此良机试着保一保这个外甥女了!
第227章杨妃相求
自从安兴长公主与驸马程青双双被圈禁在公主府之后,原本安安生生待在别宫中不问世事的杨太妃便惶急起来。上一回安兴长公主与程青也曾被关在宫中软禁,但那时没有甚么证据,消息隐瞒得极好,又有来往甚密的彭王妃暗中宽慰,她自然不曾过于忧心。然而,这一次彭王一脉谋逆事发,安兴长公主被指为从犯,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她,如何能不令她焦灼不已?
就连杨家也只是传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态度模糊地让她安心,却始终不提如何将安兴长公主救出来。她几乎每隔一两个时辰便派出亲信的宫人去弘农郡公府传话,想见一见兄长与阿嫂。谁知杨士敬成日都“忙”着,韦夫人也突然“染病”,谁也没有来见她的意思。这么些天过去了,竟连个小辈也不曾遣过来。
如此冷淡的态度,终于令杨太妃渐渐醒悟了。是了,兄长毕生所求便是将弘农杨氏推上更煊赫荣华的位置,又怎会愿意为了外甥女而将自己折进去?作为弘农杨氏女,她当然也无意牺牲母族来保自己的女儿,但杨家至少也该稍稍助她一臂之力,帮她指一指明路罢?!
如此迫不及待地将彼此切割干净,仿佛陌路之人一般——但血脉岂是那么容易说断便断的?!杨家这么些年来靠着她们母女二人所得的好处还少么?不说回报九分,就算回馈一分,也总不至于让她如此寒心!!
在这一瞬间,杨太妃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位兄长与长姊。虽然二房没有甚么势力,出仕亦只担任了微末小官,但毕竟宫中还有杨贤妃,还有齐王;长姊所出的外甥女亦是裴才人,据闻受宠程度与杨美人不相上下。只要她们愿意,多少能替女儿说几句好话。这种时候,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人愿意替女儿说话,让她见女儿一面,她便必定会使尽所有手段劝服女儿。
就在杨太妃转念,打算派人直接入宫见杨贤妃与裴才人时,杨士敬终于给了她一封书信,委婉地指点了她几句,也保证杨美人必定会在宫中等着她。看罢书信之后,杨太妃终是松了口气,便带着积攒多年的珍宝去见了燕太妃。
也不知燕太妃是被她的泪水所打动,还是被她送的珍宝所诱惑——翌日一早,她便唤上了侄孙燕湛,携着杨太妃一同来到太极宫,去安仁殿拜见杜皇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