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
他把手机扔给及川,率先抬脚向真正的目的地走去。及川彻跟在后面,倒是没有像以往那样叽叽喳喳。
安静的及川彻不管在哪在什么情景下都是奇观,一般他这幅样子都是想要使坏。不过岩泉一这次却没质疑他是不是又在心底冒什
么坏水——
“你很紧张吗?”他以一种洞察一切的口吻说。
“……”
及川彻不说话,像是今天的嘴巴挂上牌子不在家。
岩泉一颇为稀奇的目光让他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啦!”他终于开口,“及川大人才没紧张!说起来为什么要紧张啊?”
岩泉冷静戳穿他纸糊似的伪装,“从那天起,”他说了个开头,皱了下眉,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着说,“鹰家里出事的那天起。你就不太对劲了。”
越说越流畅,“便当次次忘带、买牛奶面包结果不小心买成咖喱饭团、上国语课拿数学课本回答问题,结果被老师罚站,连垫球的时候都心不在焉。”想了一下,补充,“还没躲过我砸你的球。”
“……前面的就都算了,那次砸我的球果然是你故意的?!”
“瞎说什么。”岩泉一平静,“只能怪你自己走神。”
岩泉一清楚,那天晚上他没能出门,但及川彻的家就在九重家旁边,甚至只隔了一道墙。即使说着什么‘笨蛋鹰不在那今年的校草评选就属于我及川大人!’之类讨人嫌的话,但这家伙说不定比所有人以为的都更在意这件事。
及川彻试图用沉默来消极抵抗这个问题。但不管怎么放慢脚步,303病房和302病房之间的距离也相差不大。
距离越来越短,他从开始的‘快走到病房小岩就不会追问’的转换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感情。他丧气的发现岩泉一说的对,自己就是在紧张,至少骗不过岩泉。
几秒过去,两人终于在303的病房门前停下。扭头的岩泉眼神充满了无声地嫌弃,‘你这家伙真是没救了’。及川彻假装自己没读懂,岩泉一见他的样子果然无奈的叹气,随后认命的拉开了门。
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是他,半天站在门口扭捏的还是他。岩泉一发挥了以往至今的可靠,丢下一句“不进来就把门关上。”之后走了进去。
岩泉一懒得再管后面的麻烦鬼,虽然他那么锐利的指出及川的心情,不过其实自己的心情也和他没多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岩泉不会事到临头再退缩这一点。
——即使这样。
岩泉一在看到变得有些陌生的好友也突然觉得恍然隔世。
但客观来说,觉得陌生的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感情在作祟。
在病房门没被推开之前,他正站在窗口向外面张望。听到动静,他单手撑着窗台转过了身,有些惊讶的看着岩泉一和跟在他后面的及川彻。
岩泉只听母亲稍微说了两句当时的情况,据说及川也一样,大人总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太过不美好的东西。所以,在两人真正见到九重鹰后,他们才发觉这比自己想象中的‘伤’看起来更触目惊心。
那张熟悉的俊朗脸庞上出现了一小片不和谐的颜色,从左边眼角到颧骨的部分有着还未褪下的青紫,几乎再近半厘米就会伤到眼睛;病号服的领子并不是高领,也因此露出一拳浅色的淤痕;然后是转身时有些僵硬的腿部动作,紧接着露出右手被包扎成粽子一样的滑稽模样。
岩泉,“……”
及川,“……”
两人一时无言。
九重鹰惊讶道:“阿一?还有彻?”他不由望了后面那人几眼,“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及川彻立刻呛声回去:“哈!你在小看及川大人吗!”
九重鹰无辜伸手,“那让你带的东西呢?”他还晃了两下,“牛奶面包和橘子味的ponta,来看望病人好歹要带点慰问品吧,彻?”
及川彻瞪着那只伸出来的左手。看的出来,医院的病号服无法满足一个正值生长期的少年,所以九重的衣服袖子短了些,以往佩戴着运动腕带的地方赫然露出一道横在腕骨旁的疤痕。
他太久没说话,九重鹰恍然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佯装无辜地把手收了回去,忧郁地说:“彻就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他转向岩泉一,饱含希望地许愿,“靠谱的阿一一定给我带了对吧?”
岩泉一,“……很遗憾。”他深呼吸,手指坚定的指向及川,“这家伙是直接拽着我过来的,应该是一收到你的简讯就什么都忘了。”
九重鹰悲伤状,“所以?”
“……所以我也没带。”
九重鹰耸肩,“所以你们俩最后一个都指望不上?”
轻松气氛的玩笑话说出口,病房里却一时无人答话。九重鹰没忍住小心的看了下两位好友的表情,瞬间头皮发麻——
及川彻已经是一包泪花眼,看起来马上要痛哭出声;岩泉一也没好到哪去,眼圈红地像只兔子。九重鹰一时无错,顶着两个人专注的目光撑了不到一分钟,最后放弃般的松下肩膀。
“好吧,”他无奈的抬起左手,“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