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含笑不接他的话茬,“皇上又无通天彻地之能,焉能算到奉堤之灾。不过做奴婢的,也不敢妄揣圣意,还请各位大人行个方便,先将银子的事情缓一缓,或是上折由皇上定夺,或是等皇上回京再说。”
“恐怕奉堤的百姓等不得。”
姚芝转向高阳王道:“天下江山乃是尚氏江山……高阳王于心何忍?”
高阳王转向安莲所在的车辇,“安侍臣以为呢?”
“久闻高阳王爱民如子,想必早有应对。”清泠的声音自帘后传出,“京城一行,王爷收获如何?”
高阳王意味深长地一笑,“颇丰。”
若当时户部银到手,卢镇邪一路挺进京城,他会毫不留情地下令挥军北上,易主江山。幸好,明泉并未太辜负父皇的嘱托,也让他的遗憾未够深刻。
“马太妃十分思念王爷,请王爷有空进宫相聚,以享天伦。”
高阳王怔了下,失笑道:“没想到母妃会请安侍臣带讯,倒也有趣。”
这下轮到安莲微诧了,莫非马太妃想偷溜出宫之事并非高阳王授意?
“范老年事已高,本王与他又是多年至交,想为其辞官引退雍州……”高阳王踌躇了下道。本来还想留他在朝中呼应,不过见今日他张狂举止,是宁愿玉石俱焚,不愿滞留京中,只好一同带走。
气氛顿时凝重。
范拙乃是两朝重臣,位居六部之首,岂是随意能带走的?
“也罢。”车辇中淡淡道。
段敖等人脸色一紧。莫说安莲此刻还未正式登上皇夫之位,即便是登上了,恩准一品官员告老还乡也嫌越权!当然,他若不如此说,恐怕高阳王未必罢休。可他如此说了,今后一切矛头麻烦都将指向他!
高阳王暗叹。有勇有谋,明泉何等有幸,将其收归旗下。或是……父皇早已为她连这步棋都埋好了?置于身侧之手悄然紧握。
如意钻出车辇推了把太监。
那太监猛然一省,扯起嗓门道:“摆驾回宫!”
待他们走后,一个青年才从范拙侍从里走出来,面带惶色地看着高阳王子,“王爷。”
高阳王似笑非笑道:“范大人的轿子可舒服?”
“是范大人强行……”
高阳王不理他,转头对范拙道:“这厮当人质可还听话?”
范拙面无表情道:“也就这点子用吧。”
进了长庆宫门,姚芝即告退回去。
平昭殿门外,几个清惠宫的太监正窝在一处,指指点点,见了安莲急忙行礼,“奉常太妃娘娘之命,将费海英带到。”
费海英跪在大殿,垂头低面。
安莲微一颔首,“你与马太妃如何相识?”
“母亲病重,马太妃派人给了银子。死后,又给钱殓葬。”他的声音低沉,听在耳里有种不绝的嗡嗡声。
安莲点点头,“去吧。”
费海英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砰砰磕了两个响头才转身离去。
如意忍不住问道:“就这样放他走?”
“不然如何?”
如意呆住。的确,不然如何?马太妃人尚在宫中,费海英又有何罪名?“可他……是马太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