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哒哒哒跑过去,那声音便头疼:“才孵出来的玄鸟,她昨日便拔了人家的翎羽。”
燕无争不说话。
若是别人的玄鸟,她肯定要自责反省好久。
还好玄鸟也是自己捏出来的,她从前养成的过分在意别人想法的性子,如今都被马甲惯成了不碍着别人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剑修也不多提:“你的仙身,重塑得怎么样了?”
沈扶闻声音淡了:“还是老样子。”
燕无争拈着白棋,良久落子,声音比落花更轻:“难道非沉睡不可?”
沈扶闻:“我与雁禾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停住。
是追着蝴蝶去玩的女童回来了。
歪着头看着洞府里的人两个,然后又毫不顾忌地伸出手。
在孤儿院的孩子自然是坐不了什么大马的,她也不知道寻常有长辈宠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只是对马甲熟悉起来之后,顽劣性子还是带出来几分:“临渊,临渊。”
没办法,雁禾下山去采买了,如今心智还算成熟的马甲又只剩下他们两个,沈扶闻只得伸出一只手来,抱起她。
应沧澜也才靠近看清了沈扶闻的面容。
仙人半边脸被云雾遮着,仿若皲裂的冰雪,其上蔓延着黑色的裂纹,清冷的眉眼也被消磨了神性,变得有些可怖。
但右半张脸仍是一样的淡漠如高山之雪。
这样的仙君,看女童的时候,眸子里只有一片和煦。
祂的身形也像是受了什么影响,略有些模糊不清,却稳稳地接住了盛梳。
燕无争顺着视线看过去:“她迟早有一日会恢复记忆,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向她解释?”
盛梳以为马甲没有事情瞒着她,其实不是,她穿越过来的缘由,是马甲遵从她内心的意愿让她忘了的,雁禾的沉睡也是她那个时候情绪太不对了,就连沈扶闻的身体都受了影响,他们才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他们只是不想遵循了本体保护自己的本能,并非真的想蒙蔽她什么,终有一日,他们都会像现在刻骨铭心一样记得,他们是为什么存在而又消失过。
沈扶闻半边塑造好的身躯像是神龛里的神佛一样,笼罩着朦胧的光晕,眼睫雪白,不动时却晕染出一片无人可靠近的淡漠:“记得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
燕无争:“你一向喜欢顺着她。”
沈扶闻:“难道你不是?”
燕无争不语。过了许久,缓缓叹气,语气里的沉重少了许多,仿佛他已经知晓沈扶闻会做什么决定,从来如此,一直如此:“雁禾已经被迫陷入困局了。”
“如果你也常常沉睡着,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护着她了。”剑修眉眼微垂,喝了口酒:“我迟早也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