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母亲看到她日夜苦干,她不想解释,也不想抱怨。
苏英帮她找到半山两房公寓,高高在上,车子自市区驶十五分钟才到门口,从露台看下去,山下淡淡罩烟霞中,十分遥远。
明旦狐疑地问,“我上来了吗?”
“上来了。”
“唱片销路有那样好吗?”
苏英嗤一声笑,“过得去啦,若真的顶级畅销,你已住进堡垒。”
明旦笑笑说:“那麽,我会垂下长发,让王子爬上来。”
苏英大笑,“王子,哈哈哈。”
“有见到祝懋祯吗?”
苏英摇摇头,“我们没有再联络。”
电话响了,她低低说起来:“我已决定为社区服务一段时间,每周抽十多小时做义工,原来当上律师那麽久,我忙著做公司替人赚钱,竟未上过法庭,你说有多可笑。”
对方是谁?
“睡得还算好,只是扭到脖子,酸软不已,从前哪会这样,岁月不饶人。”
明旦想:也许就是这个人了,愿意与他说到衰老,那真得有点感情才行。
“明旦这边已经上了轨道,你可想去度假?去一个冷门地方——处子岛的圣汤默斯可好?什么,那里每年接待百万计游客?”她大笑起来。
明旦越听越狐疑。
“你要同明旦说几句?明旦,是蒋姐。”
永明旦张大了嘴。
电话另一头是蒋学正?
原来如此。
怪不得祝懋祯敲门无人应,明旦完全明白了。
她对着电话一时不知说什麽才好。
半晌听见那一边“喂、喂”叫她。
明旦回过神来,“你们旅行,我也跟去。”
“你的工作程序排满满,怎么走得开,我们最多去五六天。”
明旦唯唯诺诺,挂上电话。
苏英说:“你满意这公寓,我唤人来装修。”
“就这麽简单?”
苏英想一想,“不,都得付钱。”
明旦笑起来。母亲回来那一日,明旦不能去接飞机,她约了许导演试镜,人家只得那一刻有空,下午就得启程到欧洲。
她不敢开放手提电话,专心在小房间里练对白。
台辞很简单:“我不爱你了,请让我走。”
她一个人把这两句话讲了又讲,练了又练,用各式各样方式说出来:厌恶地、冷淡地、伤感地、无奈、依依不舍、决绝……原来有那许多方式可以说出这两句话。
终於她轻柔恳求地唱出:“请释放我让我走,因为我不再爱你……”
她握着对白本笑起来。
导演推门进来,对她说:“你已录取,回家好好读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