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杨广并没有勃然大怒,相反还坐在龙椅上了。缓缓说道:“孤一生之中最讨厌一件事,列位臣工有谁知道?”说完朝两列文武瞟了一圈,见所有人都低着头,只有于仲文和党雨钱昂然而立。
他又接着说:“如果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在孤面前慷慨激昂。直述孤的过错。孤还能理解,他是要引起孤的注意,让孤接纳他的意见,好乘风而上,捞个一官半职的,光宗耀祖,从而一飞冲天。”
“而你——”杨广拖长声音厉声喝斥:“年龄老迈,中死而木拱矣。而且贵为大隋统帅,官至极品。还有何不满,从孤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捞的?语出激烈,不给孤留半点情面?”
于仲文越听越不是滋味,自己对大隋一片赤诚,怎么就落个倚老卖老,对现在职位不满足的大帽子?他便高声喝道:“圣上,请听老臣直言……”
“不要再说了,孤听够了你的赤胆忠心……”杨广忍耐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手指于仲文,声嘶力竭吼道:“一句话也不要再说了!再说就不要想着回大隋了!”
于仲文后半截话只得咽回肚子里,身体剧烈抖动起来,显然他受到不公的对待,心中也是非常的气愤。
大殿之内静若无物,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李栋想说,知道此时杨广盛怒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便没有替于仲文求情。他在等,等机会合适再求情。
“孤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紧急,如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批评孤的,是要你们拿出合适的办法,两全其美的策略,既能守得住已经打下来的高句丽,又不耽误回去灭杀逆贼。”
“你们欺负孤是三岁顽童耶?”
“于仲文听旨!”杨广话锋一转,突然下旨称道:“着于仲文留在高句丽,与高元商谈纳降事宜。事情顺利,既可回朝。若出意外,终生不得踏进大隋领土半步!”
于仲文听后喜忧参半。喜的是杨广并没有把路给堵死,忧的是万一失败,自己呆在高句丽那就是外臣,早晚也是死路一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一条活路也没有。
李栋听了倒是心中大喜。
这样以来,自己岂不是可以私下交待于老将军一些关键所在,让他通过高琼华公主与高元皇帝面谈,事半而功倍?
李栋暗暗拿定注意,心说杨广这明是惩罚于仲文将军,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大大的好差事?哈哈,千算万算,没料到杨广自己倒亲自送到的手上来了。
那杨广吩咐完于仲文以后,又严令喝道:“今晚掌灯时分,诸军抛弃一切辎重和累赘,只带三天的粮食,日行八百,不惜一切代价夜丶奔回朝。不得有误!”
殿下众臣这才山呼万岁,下殿准备去了。
于仲文老将军站在殿前,走不是,留不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李栋赶忙上前扯一扯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呆在杨广面前挨批受训了,离开这是非之地。
于仲文扭头一见是李栋在扯自己,眼神中飘过一丝喜悦,犹豫片刻,便也离开了元和殿。
出殿以后,李栋只字不提刚才殿内之事。只是一味的往自己的琼华殿走,于仲文老将军只得紧随其后,也进了琼华殿。
李栋将殿门紧闭,然后拍拍手掌,叫出高琼华公主。
于仲文立刻看傻眼了。党雨钱竟然金殿藏娇?
这女娃娃好生漂亮,竟然如画里走出来一般!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大方之态,不似凡间民女所能比的。难道她是高句丽的什么金贵之人?要不然,党雨钱何以将她深藏到现在?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引出来,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不成?
李栋便对高琼华公主说道:“这位老将军是大隋的统帅,于老将军。受圣上之命,负责谈判与你们高句丽复丶国之事。你需与老将军把你皇兄高元的想法和要求一一向老将军禀报,促成和谈之事。这样以来,对你高元皇兄,你也有一个彻底的交待。”
于仲文听了以后大喜过望,眼前的女娃娃竟然是高句丽的皇帝高元的妹妹,连忙施礼说道:“于某见过公主殿下。”
那高琼华一听圣上吩咐于仲文老将军负责此次和谈之事,也是非常高兴。自己苦苦寻求的恢复高句丽统治之事,终于有了眉目。而且是李栋一手交待的,看来这次对自己一方有很大的利益。
她便道:“老将军言重了。我只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具体事宜,还是我的皇帝作主。且等时机成熟,我一定引见你们见面。”
李栋有些愁怅地说:“今晚我就要启程回大隋了,稍后我会非常的忙碌,就不再回来与你告别了,不过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是说到做到之人。”
高琼华公主此刻心情非常复杂。灭了国家却得到一个异族男人的感情,复了国家却又失去这个男人,一时心情极为感慨地称道:“我懂你的心,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定答应你。”
于老将军站在一边稍微听了几句便明白他们这是小情丶人之间分别在即时的卿卿我我,相互表明心迹。便找个借口离开殿堂,找个安静的角落躲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