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兄弟的斗鸡场,人流不减,光是大门边,便有十个场地,围了近百人。李缜看了眼标牌,便明白了这一圈的规则,这十个场都是自带斗鸡的,斗鸡场只提供场地,每半个时辰收六十钱,作为场地使用费。
穿过这十个场,便来到了第二个场地,这里有将近三十个小场地,乌泱泱不知围了多少人。这一块场地的规矩是,来客自带斗鸡,并支付三十钱的入场券,而后便可跟斗鸡场饲养的斗鸡斗,若是胜了,可赢走五十文。围观的人可以下注,但有木牌写明,下注的金额不得超过二十钱,胜方按比例分败方押注的钱。
再往里,是擂台赛的场地。即顾客自带斗鸡,跟斗鸡场饲养的五只“镇场中郎将”斗,如果都赢了,便可获得神鸡童亲自训练的斗鸡“威武将军”。
擂台赛的场地被一片小篱笆围了起来,入口处的小门被上了锁。而这片场地后,则有一堵砖墙,外人根本看不见砖墙后有什么。
“要不我们直接而找伙计说明来意吧。”九怀用手肘碰了碰李缜的左臂。
李缜想了想,如果不花钱,就只有一个途径能见到神鸡童,那便是亮明身份,但这无异有可能激怒神鸡童。
“我听国舅说,想跟神鸡童斗鸡,得十贯钱。”李缜轻飘飘地说了句。
九怀“哦”了声,忽地双目圆睁:“你不会又要我出钱吧?!”
“国舅说,等案子破了,可以报销的。”李缜摇头,“所以这叫垫付。”
九怀有点脚软:“你知道这报销,要等多久吗?”
“不知。”
“可以等到你老!”
李缜笑了笑,他是没料到,唐代的流程竟然也要走这么长的时间。
“我出吧,裴柔给的丝绢,还剩着些。”李缜道。
九怀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得想点别的办法挣钱才行。”
两人拦住了一个小二,给了十文铜钱,问明白了怎么才能见神鸡童一面。小二的说法,果然跟杨钊所说的相差不大,就是花一万钱,然后去斗技场的鸡棚选只斗鸡,再去雅间候着,神鸡童自然会露面。
李缜从未接触过斗鸡,故而一看见那一只只毛色鲜亮,鸡冠高耸的斗鸡,就犯了难。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哪只鸡好,哪只鸡差。
九怀看上去似乎懂一些,逐只打量一番后,选了最左边的那只。小二提了鸡笼,带着两人往高墙里面走去。
高墙后,果然是另一番景象,有假山、有池塘,还有小树林,雅间在池塘中间,有一条九曲桥连接岸边。斗鸡的地方,就在雅间的左半部分,是一个深约两尺的方形坑。
小二给两人端来茶水,果脯,将鸡笼放到方坑中,便出去了。
“你真的想好,该如何跟神鸡童说了吗?”九怀拉了拉脸上的轻纱,她知道神鸡童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所以我才叫上你啊。”李缜坏笑。
九怀大惊:“你!”
“你若不是八面玲珑,怎么能当迎春楼的东家。”李缜还振振有词起来。
九怀真想狠狠地揍李缜一顿,神鸡童却来了。
“听说是二位想见我神鸡童?”
“正是。”李缜回身,主动行礼,“久仰大名。”
九怀也转过身,道了个万福。
神鸡童刚欲拱手,鼻子一吸,愣住了:“等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们。”
他抓起桌子上的果脯,放到嘴里嚼着:“哦,想起来了,你便是那迎春楼的东家。至于你嘛~”他却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李缜了。
“我就直说了,今天来,是给你赔罪的。”九怀故意用右手抹着额头,同时微微别过脸,一副很尴尬的模样。
“赔罪?”神鸡童眉眼一挑,露出黄牙,“十贯钱,算是有点诚意。”
“哈哈~”九怀舒心一笑。
神鸡童却板起了脸:“可娘子做事,实在不厚道啊。”
“这……”九怀语塞,她以为神鸡童在说龙脑香的事,“是龙脑香的事吗?我,我这就跟杨妈妈说,这个月不收钱如何”
“哎!龙脑香算个什么东西,我说的是江离。”神鸡童将果核吐到鸡笼边,引得那只斗鸡想从笼里探头。
九怀又拍额头:“哎呀~就别难为奴家了。都给你安排两次了~”
“慢着。”神鸡童左手抓果脯,右手竖起右掌,“光安排没用啊。那江离,天天说什么,前朝贵胄之后,国朝宰相之女,诗书为苑囿,捃拾得其菁华,你说说,这可都是什么意思?”
“那就不谈诗书,谈谈人是如何来到这世上的嘛~”九怀悄悄瞥了李缜一眼,见后者脸上没有异色,负罪感这才轻了点,她可不想带坏这榆木。
“聊个屁!”神鸡童宽袖一摆,“我都没碰呢,她就说什么往来皆名士,当志存高洁,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