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洞国开口说道:“既然失败了,除战死以外,还有什么可说的。放下武器是做不到的!”语气虽然坚决,但声音沙哑。又颤又涩。
电话挂断了。
怎么办呢,想想刚才那个刘部长的话,也对,除了投降就是战死。
死?他想到自杀。
一个军人死在战场上,是英勇的,光荣的。假如十天前或者一个月前,最好两三个月前,去布置防线,被共军的一发炮弹炸死了,那他郑洞国,死得壮烈、死得欣慰。可是,今天这个局面,自己已然是败将一个,再不明不白地死去,他感到一种屈辱。他又不愿留一个兵败山倒、自绝天下的名身。
那就将错就错,一错到底吧,和肖劲光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他怎么琢磨也是鱼死、网不破。
他知道,突围出去没有可能。且不说外面肖劲光坚固的反突围防线和十多万军队,就说自己的这些饿军饥兵,让他们跑也跑不动呵,何况共军强大的政治攻势,军心已经散了,听到枪声就两腿打颤,见到共军就想举手保命。
如何能突出去呢!
天亮了。长春城这两天反倒静下来了。
参谋长杨友梅走进来,他费尽心思,也无法挽回局面。
“钧座,突围是突不成了,是不是派人……”
郑洞国全无表情。
“钧座,部队已经有些失控了。有的团、营、连、排长都在自谋出路了。”
杨友梅进一步说。
郑洞国抬眼看了看杨友梅。
杨友梅再趋前一步:“钧座,败军降将自古有之。您镇守孤城达半年之久,这败不在您。何况国民党大势已去,您看”他们要抓我,叫他们来抓好了,我还能怎么样?“郑洞国喃喃说道。
杨友梅明白了这位主帅的意思。他是要个体面的下台呀。
郑洞国慢慢合上自己的眼睛。他累了。
杨友梅转身出来,他要以参谋长的身份,最后为他的司令长官办一件事情,他知道他的军旅生涯将随着这件事情的结束而结束。
肖劲光听完唐天际的汇报,说道:“给他一个面子吧,到时候整个长春都解放了,一座中央银行大楼还能怎么样?”
陈伯钧在一旁说道:“是不是郑洞国又在耍什么花招哟!”
肖劲光想了想,说:“他还会有什么花招呢?应该说没有了。何况周恩来同志亲劝其降,难道他是个傻子不成?”
“尽管如此,对中央银行大楼的包围还是要严密组织,以防万一。”陈伯钧说。
肖劲光转身对作战科长岳天培说:“告诉解参谋长,新七军的条件,全部接受,请他严密组织部队接防并按原计划布置长春市的卫戌工作。至于中央银行大楼,让独七师上,到时我们亲自去。”
岳天培领命去了。
“天际同志就这样去安排吧!”
“好的。”唐天际也转身走了。
肖劲光对陈伯钧说:“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走!”
两人出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