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不知疲倦的在空中盘旋,看着轻盈洁白,落下时却刮的人肌肤生疼。
穿着厚厚棉衣的男孩在院子里玩雪,脸颊上的肉连口罩都兜不住,从缝隙里挤出来,他团好一个雪球,抬眼就看见衣衫褴褛的落魄女人畏冷的缩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落,怀里不知道护着什么东西。
他恶劣的尖笑:“喂!破鞋姐姐!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女人瑟缩了一下,脸被遮在头发下,在原地没动。
男孩忽然生起气来,使劲把雪团扔向女人,可他准心明显太差,拳头大小的雪团只在女人的脚边炸成了松散的一簇。
见此,他像颗炮弹一样冲过来,口中嘟囔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伸手来抢女人怀中的东西。
打开包裹一看竟然是热气腾腾的包子,也不知道女人在哪里找的,竟然还干干净净,只在边上露了点馅,夏耀祖嘿嘿一笑,摘下口罩,三下五除二将包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道:“让你不听我的话,饿着吧。”
凌乱的头发下产生了颤动,夏耀祖以为她在无声的哭嚎,而她的嘴角神经质的抖动着,逐渐上扬起来。。
外面的情状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干瘦的老人走出来,拄着拐杖,像看垃圾一样扫了眼女儿,又轻声细语问夏耀祖玩得开不开心,夏耀祖撇撇嘴,说破鞋姐姐没刚回家的时候有意思了。
他要出去玩,伸手要老人给他钱,老人摸出了皱皱巴巴的十块钱,夏耀祖一手抢过,啐了口穷逼就扬长而去了。
老人将目光转向蜷在地上的女人,本想直接略过回屋内时,女人抬起了头,不知何时好好洗过的脸和他有八分相像,眼眶通红,可怜极了,女人说:“爹,让我进屋暖暖身子吧,求你了。”
老夏沉思良久,才嫌弃道,“别弄脏地板。”
一进屋就被暖风包裹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身上冰冷的刀具,与屋内的暖意格格不入。
老人走到了卧室,听到后面还有轻轻地脚步声,不耐的回头准备开骂,脖子却感受到了一阵刺痛,面前是阔别二十年的女儿,衣衫褴褛,形容狼狈,握着菜刀眼神漠然,他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脖子,却摸到了一手浓稠的血迹。
“荷……荷荷……”
轰然倒下前他也没说出来什么东西,目光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夏桂花的眼泪开了闸一样流下,她伏在老人身上轻轻地哭,流着泪在他的衣襟上蹭掉刀上的血迹,去厨房不甚熟练的给自己盛了碗粥,坐在温暖柔软的沙发上。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吞咽的声音,与她啜泣的声音混着,分外含糊。
“老夏啊,耀祖这小子……”又跑哪去了。夏母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夏桂花背对着她坐在客厅,皱眉,大声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那么脏,给我从沙发上滚下来!”
转过身来,桂花用一张泪眼斑驳的面容对着她,脸上的肌肉神经质的抖动,说不清是哭还是在笑。
夏母立马像炸毛的刺猬一样,发出尖利的叫声:“小蹄子,你还敢笑,被人家扔了还有脸活着?又来给我们找负担?你以为我们会养你吗?”诸如此类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往夏桂花身上扔。都说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她知道说什么最能让桂花难受。
桂花没在意的笑了笑,“不去看看爹吗?”她指向卧室。
卧室?夏母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忙冲到卧室,却在门口顿住,看见屋内景象后震惊到失语,她的丈夫,夏耀祖和夏桂花的父亲,躺在这片血泊中,身上早没了起伏。
“狼心狗肺啊!狼心狗肺啊!他可是你爹啊!”她哭嚎。
夏桂花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说呢?前十八年你们像对待畜生一样对我,你们从没当我是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