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珝点头,站起身来。
方才的刀刃已被季长川收走,书房内没?有刀剑兵刃,眼前之人情绪似也平复了许多,除了流泪,看不出有别的什么?。
他转身,走向桌案。手指还未触到茶杯,忽觉不妙。
猛地回身,只见阿枝已然拔下了发顶的长簪。
脸侧耳珰轻晃,白玉颜色清润透亮,脖颈处的金光一闪而?过?,带来一片血色。
白玉珠翠染上了红,方还在发顶的赤金松鹤长簪坠落,落在了她长长的裙摆上,又骨碌碌滚向地面。
“——阿枝!”
一片黑暗中,她好像听见了什么?细碎的声响。
阿枝头脑昏沉,像是在某处神游。
周身很吵,她好像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
有茯苓的啜泣声,她很耳熟。还有小顺子?跌跌撞撞的慌乱脚步声,听过?无数次,她几乎每一个都能认出来。
可?有一个除外。
那个在她额角、肩膀、掌心流连的触感,她忽然觉得很陌生。
明明是温热的,每一次触摸都带来了暖暖的温度,却一次次引得她战栗。并非排斥,也并非欢迎,这是身体最本?能的,对?于熟悉的气息亲密地想要贴近。
奇怪,陌生又熟悉,阿枝觉得很矛盾。
她很累很累,再一次沉下去。
又是一片黑暗,这次好像有了些画面。
没?有声音,没?有触感也没?有温度,无边无际的孤寂包裹着她,心底泛上不知什么?,或许是名为空虚的东西,让她踩不到实处,一直坠落。
“阿枝,”她凝神细听,“阿枝……”
阿枝展颜,努力奔跑扑进来人怀中。
“阿娘!”
“阿娘怎么?才来呀,我还以为阿娘不要我了。”她扑在怀中,柔软的触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尽情撒娇依赖。
她没?有听到回声,用力晃了晃手,“阿娘怎么?不说话?”
依旧没?有声音。
她抬眼,想要看清阿娘的样子?,却猛地一惊。
不知是雾,还是什么?阴霾挡住了来人的脸,她知道这是阿娘,却看不清来人的容颜,只剩轮廓。
她的阿娘呢?没?来由的恐慌又一次漫上心头,阿枝推开她,“你不是阿娘!”
来人向她伸出手,阿枝看着那手,虚无缥缈没?有来处,她要带她去哪儿?
——跟我走吧。
她听不见声音,却能感受到来人的意思。
“去哪?”她鬼使?神差,下意识抬起了手。
起码感受不到恶意。
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愿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