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玉狰狞的面目,终于,终于在矛盾激化后全部冒了出来。
温良玉再也不顾及什么,他凶狠的抓着霜霜的头发,一下狠似一下地,用力扇她耳光,直打得她嘴角流下血来。他一边打一边恶狠狠的骂道:“你这贱货!天生就是贱!今天老子不打死你是不行的了!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礼记》有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根本连个妾都算不上,凭什么管老子?我现今就要去娶了席家那个短命的小妞儿,看你能将我如何?”直打得没了力气,温良玉冷笑着,猛力将妻子推倒在地;凌霜霜单薄的身子踉跄倒地,额头重重磕上了石磨边缘,当时便撞出血来。
霜霜为了生活,日夜劳作,已经耗尽了力气,面对丈夫的拳脚,早已丝毫没有了还手之力。
——温良玉!我恨你!
我终于恨上了你!
“贱人!别破坏老子的好事!要不然老子真的打死你这个贱人!”余怒未消的温良玉揪住霜霜的头发,拼了死命往石磨上撞,一直撞到她痛呼起来。
温良玉撒开手,冷笑着将她手中那个翡翠玉镯一把夺过,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拂了拂衣襟,玉树临风,昂然出门。
——外表看起来多么风流倜傥的男子!当日我在府上学堂初见他时,不就是被他如此风流倜傥的谈吐举止所深深迷惑而不能自拔么?谁又能曾想到,温文儒雅的衣冠下,却是的一只丧尽天良、薄情寡义的禽兽!
——不行!他又要去害人!他又要去害席家那个命不久矣的十四岁女孩子!
凌霜霜挣扎着,眼睛里面的愤怒到了极点——
——席晓颖,那个纯洁天真,如同冬日初雪般的孩子,万万不能落在这样的衣冠禽兽手里!!!
看着温良玉得意洋洋的往“谈亭”那个方向出门去,凌霜霜用尽全身力气攀着石磨边缘站起身来,忽然,她的手指触到了冰冷坚硬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她惯常用来捣碎豆子的石杵……
凌霜霜眼中尽是疯狂之色,她疯狂的抓起石杵,她疯狂的追了出去。
将将走到院子里的温良玉听到身后的声响,极不耐烦的转头来看,便见到那石杵带着疯狂的风声,从天而降——
然后,温良玉的脑袋就碎了,红的、白的、稠的、稀的,流了满地……
“哐当!”手里的石杵掉在地上,顺着倾斜的地面滚出好远。披头散发、头破血流的凌霜霜一屁股坐在丈夫的尸体旁,疯狂的哭着……笑着……
黄昏时分,“吱呀”一声响,小院的柴门被推开了,一个俏生生的小脑袋瓜儿探进来,左右各看了一下,盯了院中那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一眼,自言自语道:“村口第三家……有乌鸦窝的梧桐树……嗯,就是这里了。”
仿佛最终确定了什么,席晓颖吐了吐舌头,轻轻推开柴扉,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院子。
“姐姐!凌姐姐!你在家吗?颖儿来看你了!”惊叹于小院中的野花美丽,想着女主人的美丽娴静,女孩儿清脆的叫了几声。
见无人答应,席晓颖往前走了几步,叩响小屋的房门,唤道:“姐姐,你在家吗?颖儿来向你道歉的呢!早上颖儿一生气就胡乱说话,是颖儿不懂事,姐姐你别往心里去啊……姐姐,姐姐。”
女孩儿呼唤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回答。
席晓颖失望的叹了口气,今日真是不顺,去“谈亭”等温郎赴约,却等了一天都不见人来。回家路上,又想着早上对凌霜霜说话有些没礼貌,女孩儿心头气消了后便觉着后悔,寻着凌霜霜说过的居所住址,便来登门赔礼致歉。
颖儿转身下阶,不料却被一个东西绊了个踉跄。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石杵。
席晓颖本想继续走开,可是,她目光所及,陡然间,仿佛被恶魔魇住了一般,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呆立当场!
——血!有血!石杵沾着斑斑血迹!
席晓颖失声尖叫起来,她奔下台阶去,她打算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但是,她一转身,整个人就惊到了!
她看到了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就在昏暗的天色里!就在院子角落里的梧桐树下!就在那方尚未掩埋完毕的土坑里!
土松松散散的掩埋到一半,露出了尸体的上半身,脑壳已经被敲碎,赤红色的血和乳白色的脑浆溅了死者一脸!
然而,席晓颖还是认出了那熟悉的、没有生气的脸。
就在昨日,这张俊脸的主人还和颖儿在“谈亭”耳鬓厮磨,情意绵绵。他是她的“温郎”,她的那个谈吐不俗、自称书本网、家道中落、寡居无妻、怀才不遇的“温郎”,她的那个山盟海誓、要照顾自己生生世世、爱护她世世生生的“温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