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波流动,红着脸道:“以三叔看,这三个人哪个最好?”
大汉颇为认真的答道:“我只知道柴如歌是世间第一美男子,既温柔又富贵;布青衣是天下第一有智慧的人,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无论什么困难,他都有法子解决,而且总令人心服口服,一个女孩子能嫁给他,这一辈子也不枉白活了。不过据说他的年纪比你爹爹都大。“
少女咬起了嘴唇,道:“老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是大英雄,只要他真心对我,就算己经有六十岁,我还是要嫁给他。”
大汉忍住笑意道:“他若已经有了老婆呢?”
少女不屑的道:“有了老婆也没关系,我情愿做他的小老婆。”
大汉终于又忍不住笑不出声来,转眼见少女脸色不善,急忙收起笑容,道:“至于冷北城呢,他是个伤心人,自从‘忘情水’一劫之后,他这一生,怕也不会再爱上雷晓雅之外的第二个女孩子了……”
“我要去见冷北城,我要去抱一抱那个落寞的伤心男子,我要去嫁他,我要去暖他……”少女眸子里渐渐发了光,瞧着窗外痴痴的出了神……
前厅人声鼎沸,“大风堂”十多位当家正在分坐两厢,热火朝天的商议帮务,对于是否进军“京师”这一问题,以二当家熊东怖为代表的“激进派”与推四当家诸葛喜为首领的“保守派”,争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堂上烛火爆了个炫丽的灯花,大当家孟东堂转首去问左下首的七当家“女诸葛”朱七七:“七嫂,三当家他人呢?”
朱七七“波”的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一个美丽的弧线,笑意盈盈的答道:“三爷安东野正陪着您那宝贝女儿孟小冬讲故事哩。”(卷终)
第一章 孟小冬的眼泪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卸下所有记忆,黄泉为花。一千年开,一千年落。”
剑门关外,巴蜀道上,一个明眸皓齿、明艳绝伦的少女,牵着一头青驴,白衣胜雪,正在低低念诵这首《彼岸花》。
她腰悬短剑,脸上颇有风尘之色,显是远游已久;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容色间却隐隐有郁色,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可回避。她也不拉缰绳,任由那青驴信步而行,一路直上“剑阁”。
那少女长发垂肩,漆黑如夜,肌若凝脂,灿然荧光,洁白如玉,皓如春雪,一双纤纤玉手,指如柔葱;那双眸子宛若天上星星般明亮,如秋水般柔情。
这女孩儿淡雅清幽,甜美难言,明珠美玉般明艳,以致途中男子不敢正视。声音温婉娇柔,令旅人们呐呐无言,又不忍心拒绝,有的忘情怔在当场,如痴如醉,有的数次驻足回盼,留恋不舍,有的远远跟随,不知所措。
沿途之中,三五成群、招蜂引蝶的登徒浪子们,见了这美貌少女,不免垂涎三尺,但在看清楚了少女腰畔悬挂着那块镌刻着“大风”字样和图案的玉佩时,这些狂蜂浪蝶纷纷远遁,退避三舍。
——没有人敢打“大风堂”千金孟小冬的坏主意。
这不仅仅因为她是“大风堂”大当家孟东堂视若掌珠的独生女,更是因为她是“大风堂”自“关东三虎”以下十万弟子宠爱有加、呵护备至的“小公主”。
孟小冬年纪小小,美若天仙,绝国倾城;成为孟大当家的乘龙快婿,是每个少年的梦想和奋斗目标。
一路行来,孟小冬身后的仰慕者和追求者越来越多,他们之中有一掷千金的豪门阔少,有气派华贵的官宦子弟,有举止风流的江湖侠少,也有顾盼谁雄的黑道精英;他们远远地尾随着孟小冬,心下虽是亲近如渴,却是对她惊若天人,不敢靠近一步,未尝稍有亵渎。
这些人大多出身豪强世家,财雄势大,出手阔绰,且在各地都设有银号,他们为了获取美人心,自是下足了功夫的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各展才能,只为博孟小冬那人儿回盼一笑。
经过“衡阳”县城时,孟小冬路过一家花店,稍稍驻足嗅了一下飘来的花香。女孩子喜欢猫猫狗狗,偏爱花花草草,倒也不算很稀奇的事情,可就在第二日清早,孟小冬被浓浓花香唤醒,打开住宿客栈的房门,伊人不由得惊喜过外,只见院子里铺摆满了鲜花,香气满庭。
——那个天下第一富“财王”金不换的宝贝儿子金小换,居然把孟小冬昨日路过的花店店内所有的花草全部买了下来,铺满小冬的门前,以讨取少女的欢心。
在“岳阳楼”时,孟小冬要了一尾鱼,吃了几口,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比起‘洛阳’城‘醉仙居’范师傅的手艺差了些……”数日之后,孟小冬在驿馆打尖,便看见“洛阳”城“醉仙居”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厨范师傅,苦瓜着一张脸、将一盘红烧鲤鱼,毕恭毕敬地端到孟小冬面前。
——原来“慕容世家”的少主慕容宝那日将小冬那话听得入耳,火速飞鸽传书“洛阳”,动用“慕容”家在彼的全部力量,将“醉仙居”的范师傅和他专用的锅铲器具一起连夜送来,更夸张的是,为了保持鱼羹味道原汁原味,“慕容”家“洛阳”分部的人将“醉仙居”厨房的一锅老汤,着本族三大高手,以累死三匹汗血宝马的代价,送到了少主跟前,千里之遥,汤汁未洒半滴,简直是骇人听闻。
不久之后,孟小冬北上“剑阁”,在闹市里,看见一个市井汉子喝的熏醉,不停的殴打自己的老婆。小冬看不下去,上去劝阻,那醉酒汉子哪里肯罢手,直将自己的女人打的遍体鳞伤,孟小冬气道:“你这人,喝了酒就打老婆,小心遭报应,被酒淹死!”当天夜里,那当街殴打妻子的汉子,果然淹死在自家的酒缸里。
——这是“绿林盟”少盟主“血手”战飞的杰作。
隔日,孟小冬在大街上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撞了个满怀,小冬见那女孩儿娇憨可爱,不由自觉的信手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甚是喜爱,爱不释手,逗留良久。
吃午饭的时候,孟小冬突然有所觉悟,惊慌站起,却是为时已晚,只见水路少杰鱼鳄泪将那女童的头颅,血淋淋的放在铜盘上,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孟小冬见他如此残暴,想到那女童因她而死,很是伤心,从鱼鳄泪手上接过盘子,望着女童的头,眼泪一滴一滴滴一滴嘀嘀地成串落下。那些一路追随的江湖豪客见到她的容光,本已心神俱醉,这时都愿为她粉身碎骨,心想:“只要我的首级能给她一哭,虽死何憾?”那鱼鳄泪见她愈哭愈哀,不禁心碎,叫道:“我杀错了,宝宝别哭啦!”拔出佩刀在颈上一勒,倒地而死。
孟小冬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三叔安东野跟她讲述过与冷北城那惊心动魄的“三战三别”的故事,听过很多遍,百听不厌。
小冬一直很想去见一见那个传说中忧伤的轻咳男子,她想为他展开他的眉眼,她想帮他抹去他的哀愁,她想去拥抱他寂寞孤单的身影,她想亲口对他说:“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了完成一个儿时愿望,为了追寻一个少女梦想,孟小冬自“辽东”,到“塞北”,至“江南”,再至“川西”,她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她在寻一个人,也是在觅一个故事。
当她找到“凉城客栈”时,并没有如预期憧憬那样见到她渴望拥抱一下的冷北城,那种失望而又失落的心情,无以言表,无以加复。
接待她的是二姑娘冷若霜,那个冷艳的落寞女子告诉她:“我家爷两个月前就不告而别,音信全无。听说他去了一个开满‘彼岸花’的花海。”
于是,孟小冬带着失望和失落离开“塞北”,心心念念地要找到那个人,那个能让她心目中最敬佩的东野叔叔交口称赞的传奇男子。她传下“龙头令”,发动遍布天下的十万“大风堂”弟子寻找冷北城,寻找开有“彼岸花”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