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修的话好像也变得多了起来。
他开始时不时就会和她搭话,有时候是一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尉慈姝以前从未发现过褚彦修竟能有如此多的话,如此啰嗦。
而有些时候,他会和她说起从前,说起他们刚开始认识时,说起她刚刚嫁来南邑王府的时候,又说起了他的小时候。
尉慈姝从未提褚彦修或是周围有人提起过他的过去,原书里对他的背景似乎也是一笔带过。
褚彦修的过去对于尉慈姝总是有种模糊的感觉,就好像他始终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在这段时日里,褚彦修断断续续讲述的片段中,逐渐拼凑起了一个稍微连贯一些的褚彦修的过去。
大概就是在褚彦修小的时候,还算是有一个比较幸福温馨的童年,娘亲温柔对他很好,父亲也很爱护他们。
至少在幼小的褚彦修眼里,确实是这样子的。
一切的转变都发生在他7岁那一年,他的娘亲跟着教他的琴师私奔,而南邑王也自此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是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派人搜寻南邑王妃一年无果,自此便将所有的怨气及不满发泄在了幼小的褚彦修身上。
所有尉慈姝想象得到的,不能想象到的变态折磨,南邑王都发泄在褚彦修身上。
这种肢体心理上的折磨一直到了褚彦修十六岁那年彻底反抗成功,才摆脱。
褚彦修没有提南邑王最后的下场,尉慈姝也没有去问。
尉慈姝听完这些都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怜爱褚彦修了,当然怜爱的是那个小时候弱小被虐待折磨的褚彦修,而不是现在这个禁锢住她的人。
但作为亲历者,褚彦修在说这些时,神情和语气都尤为的平静,就好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别人的事情。
尉慈姝在听到南邑王妃为了和那乐师私奔,借着为南邑王生辰祈福的名头,带着年幼的褚彦修上了山寺。
又在指使年幼的小褚彦修哭闹着说想去后山,不想见到有其他人,支开了随行的侍卫。
没有年幼的孩子不渴望会和娘亲独自相处,尤其是幼时的小褚彦修课业及习武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几乎一整日有时候只能在早膳时见到母亲一面。
温柔的母亲在褚彦修幼时带给他的记忆并不多,最深刻的便是那日她一脸温柔地安抚笑着带他走寺庙的后山,然后又告诉他自己要回去去一件东西,让年幼的褚彦修在原地等她。
在小褚彦修哭闹着不让她走,要和她一起时,告诉他说他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是可以一个人独立地照顾自己了。
褚彦修还未理解什么叫作一个人独立照顾自己,南邑王妃便已经掰开他牵着她衣袖的手急色匆匆地离开了,任他在身后哭着追赶了多久,哭着喊了多少次娘亲不要丢下他。
那平时里总是待他温柔耐心的娘亲,也没有回头过一次。
他无助地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