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还休息着,可是他们带了我来。
……”
格里戈里的神情萎靡不堪,衣服很皱。他从马车上爬下来,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向看
着他的我们诉苦:“跪在地上告诉你们,我犯了大罪了。我想了一想,就犯下了罪——弄成
这副样子。叶菲穆什卡说:格里沙,格里沙……他确实这样说,可是,诸位,饶恕我吧。我
给你们大家请客。他说得对: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玩吧……”女人大声笑着,双脚乱
跺,跺掉了套鞋,车夫却沉着脸叫:“快上来,开车啦。你们这些大嗓门,咱们走吧,马站
不住啦。”
这是一匹衰老的劣马,满身大汗,跟埋在地里一样站在那儿,所有这一切凑在一起,显
得十分可笑。格里戈里的徒弟们望着自己的工头、打扮起来的女人和傻头傻脑的车夫,哄然
地笑着。
只有福马一个人没有笑,他同我并立在铺子门口,低声说:“这猪猡发疯了……家里有
老婆,挺漂亮的娘们。”
车夫连连催促着要走,女的从马车上下来,抱格里戈里上车,把他放在自己脚边,摇着
伞叫:“走吧。”
徒弟们善意地拿工头开玩笑,羡慕他,后来福马喝了一声,大家又做起工来。看来福马
见了格里戈里的丑态,心里很难过。
“这也叫做工头。”他咕噜着。“不到一个月就完工了,快回乡下去了……熬不住
啦……”我替格里戈里难受,他和那个带着玻璃樱桃草帽的女子在一起,实在荒唐。
我常常想,为什么格里戈里当工头,而福马却当伙计呢?
福马是个强壮、白净、鬈发的青年,圆脸,鹰鼻子,聪明的灰色眼,不象一个平民,要
是好好打扮起来,简直是个公子哥儿。他阴沉,不爱开口,一说话就很认真。因为他识字,
替工头掌会计,计算开支,善于督促同伴好好做工,但自己做起工来总是不大愿意的样子。
“全部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他沉静地说。关于书,他轻蔑地说:“什么都可以印
出来的,随便什么,我都能给你杜撰出来,这有什么了不起呀……”但他对一切事都很留
心,若是他对什么感到兴趣,就寻根究底地问。他总是想着自己的什么,一切都用自己的尺
度去衡量。
有一次我对福马说,你可以去当工头,他懒懒地说:“要是一下子能挣十万儿八千也罢
了……为了挣一点点小钱管一大伙人,去找这种麻烦可没有意思。我还是等有机会到奥兰基
进修道院去。我脸蛋儿漂亮,又有劲,说不定会被一个寡妇老板娘爱上。世界上常有这样的
事——谢尔加茨城有一个小伙子,两年工夫碰上了运气,在这个城里讨了一个老婆,还是个
姑娘。他给人家送圣像去,被那女的爱上了……”这是他预先想好的。他知道许多这类在修
道院出家,结果轻易走上幸运之路的故事。我不爱他的故事,也不爱他那种想法,但我不怀
疑他将来会进修道院。
后来市场开幕了,大家意想不到的,福马却进吃食店当了跑堂。我虽不能说他的同伙们
认为奇怪,但从此大家都拿他开玩笑,休息天出去喝茶的时候,大家玩笑着说:“走,找我
们跑堂的去吧。”
到了吃食店里,就装作客人的声气,叫:“喂,跑堂的。鬈发的,过来。”
他跑过来,略抬起头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