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云伸指在她额上点了一下:“你再想想,那《道德经》是莫师兄罚你抄的,并不是我罚的,你不要什么都算在我头上。”
“哼!”摩珂一撇嘴:“我又罚不到莫掌教,你们师兄弟原是一体,当然都要找你算账了!鸠摩罗什的《金刚经》译本才是五千多字,你再跟我废话,我就叫你改抄玄奘的译本,妥妥的八千,这才叫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呢,哼!”
又“哼哼”的……慕朝云忍俊不禁的握住她右手看了下:“这些年没有我督促你,把字都搁下了吧?来,你替我抄,我看看你退步了多少。”
“啊?!”摩珂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我罚你,然后再替你抄,这样也行?!”
慕朝云便笑了:“怎么不行?你当年那十遍《道德经》我见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找了枪手的?你那时的字蛇行鼠窜的,别人如何仿得像?!岂不叫人一眼就看出来。既然是因果循环,你可以作弊,我为什么不能?!”
摩珂吐吐舌头:“好啦好啦,帮你抄就是了,你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说不过你!”
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
《金刚经》本是佛家入门的经典,摩珂想也不想,提笔就写了几行。
慕朝云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你这是……仿得我的字。”
摩珂脸上一红:“什么……这是赵佶的字,瘦金体不都是一样的!”
“呵呵。”慕朝云转到她身后道:“虽说都是瘦金体,人不一样,这字,究竟也不一样。”
他说着握住摩珂的右手,随手调整了一下她执笔的姿势:“早就与你说过,初起笔时切莫养成些陋习,看你,现在还改不过来!”
他言语间轻微的热气,撩着摩珂的耳际,那永远如父执、如师辈的语气,一瞬间就叫她那颗心,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下笔顿时就失了章法。
慕朝云略低头又看了看,皱眉道:“这是什么?!”
他干脆直接握住摩珂的手来运笔,温凉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就落在她指间。此情此景,叫摩珂头晕目眩,仿佛又回到两仪殿上。他自是严师,无课时便叫自己习字,那时自己顽劣,根本坐不住,写不了几个字,就想跑出去玩。只有在他身边时,才会有片刻安稳。可人坐住了,心还是定不下来,不一会便开始走神,他经常随手抽一下自己手中的笔杆,若给他抽走了,就要受罚。她自然是经常要挨罚,可是,他并不知道,叫她分神一直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记得有一次她又偷偷溜进慕朝云的房间,东翻西找他写的字,弄得一团乱,慕朝云却引了梅十三来下棋,她不在意慕朝云责罚自己,却一千万个不愿意他在别的女人面前责罚自己,一时情急,就变作一根毛笔,立在他的笔筒中。
谁知梅十三走后,他就抽了自己变得那支笔开始临帖,还偏偏找了宋徽宗最长的那篇《千字文》来反反复复的习练。于是她就给那么倒悬着足足竖了一下午,差点晕死过去。那天她更是足足洗了三次头,还没把一脑袋的墨汁冲干净!好吧,其实也许真实的原因是,握笔的地方,正是人的胸背。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她的脸就那么一点点烧红起来,热得像被煮了……现在想来,以自己当时的法术,哪里瞒得过他?只怕一早就叫他看了出来,故意为难自己,以示小惩大诫……
慕朝云伸手横在她腰间:“又在想什么?跟小时候一样,只要在我身边就开始走神!”
本来慕朝云就附在她背上,这一下,干脆成了环抱。摩珂索性偎进他怀里,红头胀脸的扭过头去望他:“你猜……”
她这个蒙蒙瞪瞪,带一点撒娇与讨好意味的样子,跟那时一般无二。彼时的孔宣,在他身边,就是乖巧可爱的家猫一头,连爪子也不轻易露出来,只一叫她出了两仪殿,不在他眼前,呵呵,登时如猛虎下山,凶兽出笼。威风凛凛的孩子王,打遍仙界各门新生无敌手,蓬莱仙山后来的传奇……当然,他那时也不知被多少家掌门、掌教人物找上门来告状,就连伤药费,都赔了不少。最倒霉的是莫师兄,还得经常领着她去给人家上门道歉……
想起那些过去头疼烦恼,现在却只觉得温馨有趣的回忆,他眉间不由得现出笑意道:“难不成现在还整天想着打架?”
摩珂伸手捧住他的脸,靠过去:“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雨打窗棂
第50章、雨打窗棂
慕朝云身子一颤:“你再这样,我走了……”
摩珂伏在他胸前,低笑道:“你不是问人家在想什么,告诉你又不信!”
慕朝云一怔:“明明我就在你身边……傻瓜……”
你是在我身边,可离得再近,也不能是我的。曾经有多少次,我在两仪殿上,坐在你身边,默默看着你,想着你,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不可触摸,终究也不会,属于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