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琰为了做太师府的妾室,可是断绝了所有退路不惜众叛亲离,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怎料到太夫人竟然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拍板,这个时候可想而知有多慌乱,彻底便顾不得矜持了:“大老爷如此孝顺,必然会听从太夫人的嘱令。”
在李琬琰看来,如太师府这样的名门望族,一桩姻缘,哪怕只是纳妾呢,是否情投意合根本就不要紧,只要父母高堂一声令下,子弟便必须听从,当然等她如愿以偿成了兰庭的良妾,还是要用些功夫笼住夫婿的心,李琬琰并不觉得这有何难处。
是,她确然不敌顾春归年轻貌美,但她也根本就不打算以色侍人,如同兰庭这样的青年才俊名门之后又岂会看重女色?顾春归之所以受尽宠爱,凭仗的也不仅是容貌,而是她身后的靠山,说穿了就是太子妃的父族晋国公府。
易夫人认了顾氏作义女,顾氏才有这样的幸运。
可顾春归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她不能生养!
所以在李琬琰看来,只要能替兰庭孕育子女,她就在太师府站稳了脚跟。
东宫之位已定,兰庭做为辅佐太子获储的功臣,大可不必再顾忌晋国公府,顾春归的仰仗便大失效用,而她身为良妾也就只比顾春归矮上一头而已,凭着她的温柔贤惠不怕不能让夫婿改观,最好是顾春归因为妒悍泼闹,迟早会耗尽兰庭的耐心。
她甚至有机会将顾春归取而代之!
而今的礼俗,虽说以妾为妻之事鲜少,可既然有“扶正”一词,便说明有扶正之事存在,她若能替兰庭生下长子,更兼有良妾的身份,再有太夫人等尊长关照,为了让长子具备嫡出的名份,扶正之事就大有可能发生。
李琬琰相当有自信的还有一件,她认定自己的才能,足够教养得子女才德双兼,受到太师府乃至轩翥堂的重视,越是高门大族越是重视子侄的才德,但庶出无疑是件“先天不足”,所以为了家业后继有人,有的时候就会使用非常之法,她便能够母凭子贵。
这也许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但总有希望,有希望就应当抓紧。
可老太太却没有采纳李琬琰的建议,长叹一声:“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情况有些不同,大老爷虽然孝顺,但无奈他虽做为太师公的嫡长子,却并不是轩翥堂一门的家主,太师公临终之前,把家主之权交给兰庭继承,所以当老子的
纵管发了话,兰庭若是不愿意,轩翥堂还有其余族老呢,个个都是大老爷的长辈,他们纵着兰庭,大老爷也莫可奈何。”
关于轩翥堂内部的这件秘辛,李琬琰竟然毫不知情。
但李公是曾经知情的,春归两个舅父乃至李牧等表哥也是知情人,不过无一把这事告诉过家中女眷,便是大舅母和二舅母也知之不深,只晓得兰庭和老太太的本家不和,连带着和老太太这位祖母也有嫌隙,所以李琬琰眼中的“事实”一直是——
兰庭为太师府的嫡长孙,年纪轻轻又达成了连中三元的功业,所以才受家族寄予重望,地位不同于其余子弟,又因春归说游说,决心辅佐当今太子从前的周王,但老太太却是惠妃的姑母,所以祖孙之间才生嫌隙。
毕竟事关满门荣辱的朝堂大事,老太太这个内宅妇人败下阵来也是理所应当。
可这万万不会妨碍老太太摆出祖母的威势,逼令长孙纳个良妾这等完全属于内宅家务啊?!
真想不到,原来兰庭才是轩翥堂的家主,连亲爹都把他降服不住!
老太太又是一声长叹:“所以我起初才寄望于沈氏,她虽只是兰庭的继母,论来更不顶用,但毕竟沈氏是皇后的嫡亲胞妹,她要是逼令兰庭纳你为妾,兰庭拒绝,皇后就能出面加以震压,可没想到沈氏竟然对这事也不热衷,皇后又怎好替你出头呢?”
道理很明白,兰庭违抗母令,皇后才能为小沈氏出头教训兰庭不孝,逼得兰庭妥协,但小沈氏不配合,皇后总不能直接插手外臣纳妾之事,逼着兰庭纳李琬琰这么个和离妇。
“还望太夫人怜惜妾身。”李琬琰也终于明白了她的前途莫测,顿觉渡日艰难。
漫长的过程现在还不用考虑,迫在眉睫的不就是怎么留在太师府么?
“所以而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你自去顺天府举告,就说在南京时,顾氏明明要胁你侍奉兰庭,为的是替她代孕,说成是她的亲生,不过后来顾氏看你未曾得孕,又再反悔……而今只能将事闹大,无论顾氏是何意愿,兰庭必会考虑大局为重,息事宁人。”
老太太终于说出了她的阴谋,讲更准确些应该是江琛的阴谋。
李琬琰却被惊呆了:“可这样一来,大爷岂不会对我深恶厌绝?”
“顺天府的推官是施元和,施家和太师府是世交,施元和视兰庭与自家子侄无异,接到你的诉状不至于声张,这件事并不会闹得收不了场,至少不会真正损及你的名声,顾氏当然会利用这事抨击你,但只要你能被纳为兰庭良妾,才有机会赢得兰庭的心意,否则你连见他一面都没机会,又怎能够和顾氏抗衡呢?这一计划虽然是有风险,但琬娘你可得自己考虑清楚,若然瞻前顾后……你而今不能留在太师府,再回汾阳怕也不为家人所容了,不过江家不会无情无义,是能够给你安居之地的,就是你破釜沉舟不惜和马家郎君和离,恐怕余生,只能够孑然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