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看的很清楚,张律师意味深长又带着某些怜悯的看着她,说:“这些东西虽然已经很多年了,可能连程先生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放在哪,但是也算是重要东西一定会放到重要的位置,一般人……不会能轻易接触的。”
她总觉得张律师似乎在暗示她些什么,可是是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呢?
她知道其实自己一直在真相的附近徘徊,她的面前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只需要她轻轻吹一口气就可以看到真相,可是她却主动的退缩了。
她不敢面对真相后面的淋淋鲜血,那些鲜血全是她这些年的真心,全是她这些年的一腔孤勇,全是她满心满意的爱意。
她害怕,这样的一个真相她承受不住。
这些年来,她是习惯了江琎琛给的伤害,觉得他恨自己是应该那些冷言冷语冷嘲热讽,她都是心甘情愿受着的。
可是她受了这么多年,无外乎就是想着有一天阿琎能够解恨,他们能够好好的过下去。
但是如果到最后,她努力的结果只是这样,他解恨的方式只是这样,她好像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竟然惊诧于自己能这样冷静的问出这个问题。
“什么?”张律师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她不应该说这句话的,至少……不会这么冷静。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能让爸爸回来?”她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的还要平稳,张律师有一瞬间的错觉——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不是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他快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充满职业素养的说道:“按照当年百分之五十的补交税款,由负责律师和担保人出面保释。”
“那需要多少?”她又干巴巴的问着,好像她只是一个被支配的玩偶。
张律师拿出笔记本来,看了眼说道:“两千万左右。”
“那麻烦您去办吧,钱……直接在公司里拿就好了。”她像是支撑不下去了,说这句话时都有气无力的。
张律师点点头,忍不住宽慰句,“程小姐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再随时联系呢,程先生的这件事其实问题不大。”
“谢谢——”她冲着他点点头,忽然开口问了句,“我看上去很累?”
已经站起身要走的张律师听到她这样问,愣了一下,随后开口,“您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
程楚潇把人送到门外,又说了句,“麻烦了。”
“程小姐别客气,我担任公司法务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我每个月拿的薪水不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带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律师开口说道,竟然听上去带着某种风趣。
然而程楚潇已经在没有任何的力气去欣赏他讲话的幽默方式,把人送走了以后她竟然真的又回楼上睡了一觉,并且告诉他们吃饭的时候不要叫她。
一觉睡得浑浑噩噩,做着乱七八糟的梦,最后梦中毫无意外的再次出现了江琎琛那张帅气的脸。
梦里的他坐在家里卧室的床上,厚厚的窗帘把外面的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是夜晚还是白天。
可是她心里潜意识的觉得应该是艳阳高照的中午。
他就那样低着头坐在床头的一角上,没有被刻意吹起来的头发乖乖的垂了下来,略微有些长了挡住了眼睛。
这个长度似乎在现实中的某一个点见过的。
被挡住的眼睛让人看不出神色来,可是她却感受到了他的迷茫、挣扎、孤单、甚至是痛苦。
她很想走向前去抱抱他,在那一片黑暗的卧室一角,他静静的坐着。好像世界都把他给遗弃了,或者他即将要去做毁灭世界的事。
她想上前去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你,也不要去做伤害自己或者是让自己受伤的事。
可是她的脚才刚一迈开,梦就醒了,连梦里她都没能抱一下江琎琛。
醒了之后她兀自的笑笑,江琎琛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呢。他向来杀伐果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迷茫、挣扎这些犹豫不决的感情,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应该不存在的吧。
她捞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半。她特地定了十二点的闹铃,免得错过艾梓的上班时间。
随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不少。鬓角的头发沾了点水,贴在了脸上。
她突然想起梦中江琎琛的头发长度为什么觉得眼熟了——两个多月前他们难得关系缓和,她还提议让她去剪头发,结果第二天他真的把头发剪短了回来。
她看着镜子中失神的自己,摇了摇头。出来换了件衣服然后走出了房间。
下去的时候他们刚刚准备开饭,因为特地嘱咐了不要叫她,看到她下来大家都吃惊了一下,随后便高兴的张罗她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吴婶还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咱们啊无论出了啥事,也得把饭吃好,那才有力气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