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就不象中学了。中学,是饲养北京填鸭的模式,全靠灌输。大学,就象喂猪,农村来的同学都知道,老母猪生下一窝小猪时,是一模一样的,但最后,有的长到了200斤,有的几十斤,为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座位表,“李红兵”
“到”我站起来。
“你说,为什么?”
“报告教员,是因为有的好好吃食,有的光玩,回答完毕”
20年后我还耿耿于怀,我的大学处子回答,竟然是关于喂猪。
“坐下。”他微笑说,“回答很好。饲料是一样的饲料,饲养员是一样的饲养员,你长的慢了,完全是你自己不想,或者不会,或者是抢不来饲料。”
全班哄堂大笑。我是班里最小的,这句话就象说我。
“甭笑”他严肃地说,“如果你们非笑话他,我可以说,对你们,以前,饲料、饲养员包括猪圈,都不一样,但以后,一样了,李红兵可能长得比你们都高” ―――事实上,我现在身高180
“我要说的,是”他又严肃起来,“在大学,包括以后到部队,就象喂猪,谁抢着吃,谁就出头。”
“在部队也好,在社会也好,反正不可能需要你们这么多学者或这么多工程师”他摇着头说,“就象盖楼,既要有设计的,也要有画图纸的,还需要亲自垒砖的,更多的是要和泥搬砖。”
“你们,现在一样坐在这,将来,就会出现画图、垒墙和和泥的分别。”他诡秘第一笑,“那我就不可能因材施教,把你们都培养成一样的人。要那样,全去画图了,谁来垒墙谁来和泥。”
“所以,我的课,我就管讲,不懂可以问,但我不会督促谁。谁搬砖谁垒砖谁画图,就在于你们怎么学。”
他的这套理论,把我们说傻了,吓呆了。
20多年后,如果让我回忆大学课堂的收获,那唯一能记起的,就只有这番
重点转移到图书馆
除了教员的惊世骇俗外,其实大一的课程并不能让人觉出自己是在上大学。
那和高中时,基本没什么区别。高等数学、普通物理、普通化学、党史、英语。这些都不是新的。
所以,在经过几天上课后,大学对我失去了神秘感。
相反,入学一个多月的课余,却让我大开眼界。
那就是区队里的城市学员们,在一起吹牛所引用的知识,或者说是见识:第一次听到墨索里尼的名字,是大连的张春光形容军事教员。那时候没有百度google,听到陌生词,有不好意思问,只好到图书馆,从百科全书去查,此前我只知道希特勒。
听到水门事件,是曹振刚说完尼克松访华的趣闻轶事后,说:可惜水门事件把他毁了。
……
套用琼瑶的话,“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惊奇。”
我知道,懂得少,不是我们农村人的错,懂的多更不是城市人的能。
那个时候,没有互联网这样一个不分城乡的公平平台。在我们农村,即使是县顶级学府一中,也连个图书馆都没有,我们除了每天学的课本外,所有信息来源是学校的有线广播转播的新闻,而城市有图书馆,父母的单位有报纸。
幸运的是,我已经脱离了闭塞的农村,进入城里人行列。
于是,我决定,学习重点转移到图书馆的课外知识。
于是,从第二个礼拜开始,上午上完课,下午我就去图书馆。
我们的图书馆,一楼阅报厅订阅所有省市区和省会的日报,光是这就足够让我大开眼界(呵呵,又一次用到这个词)。二楼期刊厅,不知道是不是订阅所有公开发行的刊物和所有大学的学刊。三楼四五楼分别是社科自然文学图书。
一楼的阅报,只能阅,没有桌子。
二楼,则有几十张书桌,学员可以在那里读写。
几千人的学校,几十张桌子。占座,成了高深莫测的功夫。
连着几天,午休起床号一响我立马就跑到图书馆,可是,站在期刊厅门外的人,远远多于桌子数目。而对于我这样一个一眼就能看出的新兵蛋子,是万万不敢和师兄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