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汀只在院中呆站一会儿就要回屋。
他短暂恢复记忆,脑中正是一片乱麻,他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遇到她,一时无措差点让她发现。
想必她已经认出自己。
方才月光照在她脸上晕出淡淡光辉,让贺汀差点移不开视线。
她似乎比从前沉静了许多,但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是冷意,和从前一样。
她只知道他是火烧续衡山的恶人,却不知她以前也抱过他亲过他。
从前的事在脑中点点涌现旋转,他的意识慢慢有些不清晰,大概是记忆的封印又要合上。
他立即强打精神转身进了屋。
瘦小的背影裹在不合身的衣袍里,背脊笔直,夜风冷冷,衣袍猎猎,清冷月光下楞是让沈宁意品出点孤寂的味道来。
她瞎想什么呢。
沈宁意嗤笑一声,盘腿在树上打坐借着月光修炼起来。
恍惚之间,耳边悲喜参杂,哭笑声交织混合,祷告和祈求一声叠着一声,人声喧嚣吵闹,最后伴随着一声婴儿啼哭,一片寂静中————夜又渐渐沉了下去。
等到天明,棠骑却还是没有回来。
这个凡人贺汀明显有些心神不宁,上课时都没有在意之前挑衅他的那几个小孩的惊恐神情。
他实在放不下心,上完一节课就跟夫子告了假折身去寻棠骑了。
他径直到了寨中的药馆,却见药馆里雾气腾腾人员众多,还见到了母亲身边的棠执姑姑。
棠执见了他面色一变,假意自责道:“瞧我这记性,事情太多太杂竟然忘记大爷叫我通知小爷的事了!”转眼间,她又是喜上眉梢,“可喜可贺!夫人给郎君添了个弟弟!”
贺汀眼睛一瞬不眨地定定看着棠执,唇微乎其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眼见棠执的眼神逐渐透露出一丝古怪尴尬,他才回过神来愣愣说道:“恭喜母亲。”
棠执是个人精,贺汀不过十三岁,那点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只是她惯会打圆场的,又立刻接话道:“唉,夫人胎相一直不稳,没有办法见郎君,实则夫人也十分想念郎君呢!郎君虽然读书辛苦,之后却也要抽个空来看看夫人和弟弟才对呢!”
贺汀一句追问正要出口,却看见棠执一脸笑意浓浓,却透露出一种虚假的客套,仿佛在等着他的拒绝。
贺汀定下神来,勉强弯着唇淡淡回道:“母亲身体素来孱弱,生了弟弟肯定更见不得风。我读书也实在忙碌,想来抽不出什么空了,只能拜托棠执姑姑帮我照顾好母亲了。”
棠执现在笑得有些诚意了,仿佛才看到他脸上的伤,问道:“郎君又和同学打架了?”
“郎君还是要多多习武,读书虽好,但在寨中实在读那么多书也顶不了太多用处。”
贺汀淡淡道:“我知道了,多谢姑姑提点。”
他又转头去问药童:“小禾,你昨日看到棠骑了吗?”
小禾答道:“她去找半山腰处的行医了。”
贺汀道了声谢,转身就准备离开,棠执却拦住他,从荷包里掏出几粒糖来递给他:“郎君吃几粒糖吧,沾沾喜气。”
贺汀静静地看了棠执手心一会儿,才默默接了过来。
棠执捂嘴呵呵直乐道:“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棠骑那小丫头娇纵任性,也不知积了几世的福气才能被郎君才当个宝。我看她心野得很哩,怕想做的不只是郎君的丫头呢……”
贺汀听到此处,低垂的眼终于抬了抬,狠狠盯了棠执一眼也不说话,少年眼神锋利,看得棠执心里一咯噔,话头也断了。
从早上就一直跟着贺汀沈宁意此时拳头也硬了。
她昨夜发现这个贺汀就是烧了自己一座山的年轻人后,那团陈年旧火就盘在胸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