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摇摇头,他扯着束缚带,艰难地握住柳若松的手。
“那贺枫呢,带回来了吗?”傅延问。
“带回来了。”柳若松忙说:“就在——”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虚掩的病房门被人从外撞开,砰地一声撞在墙面上。
“柳哥!”冲进来的邵秋还没看清傅延,先喊柳若松:“贺枫他——”
“他怎么了?”傅延问。
邵秋猛然一愣,他这才发现傅延醒了,脸上下意识出现了一点喜色,但很快又被别的什么东西盖过去了。
“队长。”邵秋连忙扶着门把手站直了,拧着眉说道:“贺枫不见了——楼下医务室的小护士要给他换药,结果一推门进去就看床上是空的,窗户大开着,人已经没影了。我们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本来想过来问问柳哥他在不在这。”
“他腿伤着,能上哪去啊?”柳若松站起身来,急道:“附近呢?”
“找过了,没见人。”邵秋说:“我们也纳闷。”
“他是自己走的。”傅延忽然说:“你去接着找找……但不一定能找到了。”
邵秋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他显然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被其他人戳破时,他还是不免感受到了期望落空的感觉。
他答应了一声,愁云惨淡地转头走了。
柳若松看看房门,又回头看看傅延,这才想起了什么,紧走几步锁上门,然后反身折回来,把傅延身上的束缚用具都拆了。
傅延躺了一礼拜,人快躺木了,就着柳若松的手才欠身起来,依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我不意外。”傅延说。
柳若松倒了杯水递给他:“嗯?”
“第一次的时候……”傅延停顿了一瞬,似乎在琢磨从哪里说起:“贺枫也被丧尸咬了。他不像我这样,而是真的出现了丧尸反应。当时我们的规矩是感染就离队,他本来也要走,但是贺棠舍不得他,把他打晕了一起带走了。”
柳若松抿了抿唇,脑子里冒出贺棠的脸来。
凭心而论,他不意外贺棠能干出这种事儿。末世里,家人朋友爱人比和平年代的意义更重,重压之下,人想不开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不光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无法割舍,而是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世界就变得生无可恋了。
于是死亡就不再是逃避,而是变成了一种选择。
“贺枫不可能让贺棠自己死在异国他乡。”傅延说:“他平时看着天天跟贺棠拌嘴,其实心里把贺棠看得比命还重要。贺棠入队的那天,他躲在宿舍里抽了一晚上烟,就怕她之后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