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无忧的脸上慢慢泛起了浅浅的晕红,这靡靡绮丽的乐声,丝丝入扣,绵绵不绝,仿佛一只充满了柔情的手,轻轻地拂过他冰冷的脸庞,春水一样温柔。
澹台梦的手,印无忧的心里不知不觉地感觉到,那美丽缠绵的音乐仿佛变成了澹台梦的手,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那双秋水澄澈的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他。
微微动了动,印无忧的心跟着音乐的婉转起伏而跳动,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这乐声十分奇怪,不是琴筝,也不是箫管,列云枫侧耳倾听,那乐声柔美清澈,空灵婉转。不过瞬间,他发觉印无忧不对劲儿了,因为那股杀气渐散,印无忧的眼神迷离起来。
一笑震乾坤。
列云枫想起了那次遇到周一笑的情景,不用说,这个船上的人也在用摄魂大法,不过和周一笑相比较,这个人的功力更是闲花落地,不着痕迹。
所以要对付船上这个人,恐怕比周一笑要难些,所以列云枫没有急着动作,而是也慢慢地装作神色恍惚起来,眼神也如酒醉后般惺忪,呆呆地望着漫天的雨,可是心中在琢磨着,是不是现在就弄醒印无忧,他手上扣着银针,只要刺入印无忧的穴道,疼痛感会让印无忧有瞬间的清醒,可是如果印无忧清醒过来,他还能不能继续伪装下去?
心念转处,列云枫放弃了动手,由着那音乐越来越绮靡缠绵,他悄然地聚集内力,准备蓄积而发,一击得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轻轻的一声叹息,那声音居然比音乐的声音更让人销魂,微微的有几分寒意,女人,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女人的声音虽然纯净得和幽谷之泉一般,可是,听她的年龄,应该不是年轻的人。
微凉的声音,和缠绵的乐声相得益彰,互为纠结,引得人心砰然而动。
列云枫横了心不动,因为他们两个人就是联手,也未必是这个女子的对手,他的机会不多,也许只有一次,他想那一笑震乾坤的功夫,既然可以破了声摄魂,是不是也能伤到用此摄魂术的人?
一个人的功力应该是有限的,这摄魂之法,耗费内力,一个人的内力再强,也不是长流水,应该有断续的地方,那么此消彼长的契点应该是一波内力耗尽,另一波内力未动之时,这个时候,对方的气场应该最弱。
契点在哪里,列云枫心中在想,她要弹动乐曲,又要说话,一心焉得二用?而且说话的时候,那乐声就弱了一些。
一丝歉然,涌上了列云枫的心头,他不敢去看印无忧现在的表情,怕看了以后就下不了决心,虽然这样做比较理智,不过他还是感到十分歉然。无论怎么说,他在利用印无忧对付这个船上的女人。
沧海。
印无忧忽然大喊了一声,声音凄厉苍冷,这一声嘶叫,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船上那个女人忽而轻笑,列云枫感觉到音声稍息,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骤然提起真气,大笑起来,这笑声来的突兀,船里的女人显然是猝不及防,呀了一声,可惜她的声音未落,印无忧纵身飞起,长剑如电,破窗而入。
凌厉的剑气,劈开一道青幽幽的光影,人,未到,气先行。
船上的木制窗户,被印无忧的剑气所破,卡啦一声列为两段,里边的帐幔也应声而裂。
列云枫微微一愣,也跟着飞身上船,穿过那破碎的窗,里边,一目了然。
死寂。
无人。或者说是没有一个活人。
走进了,才发现,这些人,都已然死去多时了,他们的脸色发暗,眼睛里边都没有光彩,生命的迹象荡然无存。
木头窗子,碎了一地,正中间儿,有一只几案,几案上放着一件乐器,方才那靡靡之音,应该就是这乐器发出。
船中僵然站立的人,有男有女,看上去都很年轻,疏疏落落地站在船舱里边,不是很多,却布满了整个船舱,显得前后左右都笼罩在阴沉的死亡气息了。
印无忧冷笑道:“我知道你没走。”他在和方才那个女子说话,他可以确定,那个女人就藏在这些僵立的人中。
列云枫笑道:“小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装腔作势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印无忧哼了一声:“难道你就够意思吗?大家不过是彼此彼此。”他口中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微微有几分笑意。列云枫为什么那么做,他自然知道,就像在山洞里边对付天魔龙耶一般,要忍得住,要放得开,才能有几分胜算。
其实,他开始的时候,还真的被乐曲所惑,眼前出现了澹台梦的幻影,不过转念之间,印无忧就定住了心神,然后故意装作被迷惑的样子,他不知道列云枫什么打算,但是自己已经有了主意,要趁着对方轻敌怠慢之时,刺出决胜一剑。
方才那一剑,是绝杀里边最厉害的一式。
这一剑,叫做出门一笑大江横。
气势夺人,无坚不摧。
不过,这一式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