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逼仄的小地方,头顶的石壁上正往下滴落着冰凉的井水,就在脚旁还有着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知是蟑螂,还是老鼠在哪里胡乱窜来窜去。
哦,它咬了他一口,应该是老鼠。
季广目光呆滞地抽动了一下腿脚,有着细长尾巴的大老鼠一下窜出去,而他身下稻草已经被他身上的血打湿了大半,粘腻的触感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也就是九年前,那时候她死在他怀中,声息全无,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稻草人。她身上的血尽都打湿了他的衣裳,而她瞪大的眼睛正说着死不瞑目四个字。
那时候他便知道,那个秘密,死都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便会像他的妻子一样,死于非命!
他……不想死啊。
却也再承受不住任何一道酷刑!
不如死了吧……
铁门就在此刻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嗓音顿时回响在这个地下牢狱之中。
“季广!煊王爷要审你,你自己滚出来!”
那人嫌恶季广身上的恶臭泥垢,也不想钻进他的牢笼中将他揪出来,便刻意大声叫了一句。而他掌中的铁鞭正,铁鞭上头的铁刺做成了倒勾的形状,轻而易举就能勾掉人身上的血肉,要他半条命也不外乎如此了。
季广害怕那根铁鞭,便自己慢吞吞地爬出来。然而这些日子的酷刑早已将他折腾得不成人形,何况他本就缺水少食,才爬了两步就倒在地上。
铁鞭“哐”一声甩在牢笼上,巨大的震动声带着回响,震耳发聩,引起了旁边那些囚犯的哀嚎。
“你这个死哑巴,又在磨叽什么?”
那人怒斥着,作势又高举起铁鞭,眼看着就要再次落下。
季广惊惧地爬起来,飞快钻出笼子,生怕那人再一鞭甩过来。这时他已经失去了牢笼的“保护”,再被那样甩上一鞭,吐血都算是轻的。
“快滚出去!”
那人狠踹了季广一脚,却还不甚解气,又连踹了三四脚,季广一声不吭地蜷成虾米状,喉间控制不住地发出嘶哑的“喝喝”声。
狱卒骂骂咧咧地踢了踢季广的小腿,语气不虞道,“还不快点!若是让煊王爷等久了,你有几条命活着出去?”
季广心中暗暗苦笑,若他说出那个秘密,最终下场也不过是死。
既如此,他便不怎么愿意去见苏斐南。
“慢着!”
季广似有所感地抬眸,从他的方向看去,在那个不过半人高的牢笼中,也蜷缩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他乌发盖面,污垢丛生,唯有一双晶亮的眼眸若隐若现。
“狱卒大哥,你是说……煊王爷来了?”
狱卒瞥了那男子一眼,轻哼了一声,虽然也只说了一句“是啊”,但总比对着季广态度要好太多。
那男子眸光微变,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他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幽暗的走道间,传来一遍又一遍的回声!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这杜大人怕是疯了!”
狱卒暗自嘟囔了一声,抱起手臂,踢着季广,懒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