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声儿,枝儿为我打抱不平,你毒日头底下叫她罚跪,不许吃饭不许喝水!叶子,你是折腾死她,存心叫我怄气不叫我活了!既然如此,当日我就由着她没饭吃没衣裳穿,何必我自己出来受苦!”,说完,莺儿当地蹲下来,呜呜的哭着!
莺儿说得伤心,哭得也伤心,少箬更加黯淡了脸色,捂着胸口话也说不出来。x45少筠无从劝解,只觉得头疼欲裂,正不知道如何开解时,屋外传来侍菊干脆利落的声音:
“哟!怎么还跪着!瞧瞧这张小脸蛋,通红通红的!这还得了!赶紧回屋去呀!!”
外面大约是容娘子还是侍兰嘀咕了两句,少筠立即就听见侍菊大声说道:“那怎么得了!连午饭也没吃,大热的天,中暑了还得看大夫!来枝儿,跟菊姐姐进来,要打要骂都行,别这么折腾人呀!”
正说着,侍菊就拉着满脸通红、已经累得蔫蔫得枝儿走了进来。
还没等少箬说话的时候,侍菊就先发制人:“叶子,孩子淘气,教训了不敢了就是了,犯得着拿她的身子较劲?没有这个道理。人我带进来了,不许你再叫她跪着!容娘子,赶紧的,熬些藿香正气水来给枝儿消暑,别沤坏了!”
容娘子隔着门帘子答应了一声。
少箬一看,莺儿当地跪着,侍菊侍兰也一心护着,再一看枝儿,小脸蛋晒得通红,人也蔫了,心中也十分难受。但一想到她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心里不免担心到了十二万分,因此叹了一口气:“不罚也罢了,你且自己说,知错了么,错在哪儿了。”
枝儿听了这句话,抬起头来,小小的眉毛横着,好像是脊梁裁了一节搁在脸蛋上了。她看了少箬一眼,很是迟疑,突然大喊:“我没错!他欺负莺儿,还要欺负你和小姨,我叫他不能再欺负人!我没错!”
这丫头竟冲她大吼!
少箬脑子一空,眼前一黑,再回过神来,怒气蹭蹭的往上涌!她腾地一声站起来,大声说道:“好!你没错!是我错了!错在把你这狠心歹毒的生出来!也罢,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娘,我没你这恶毒的女儿!”
话一出来,当场的少筠侍兰侍菊莺儿都目瞪口呆!这两母女!这脾气!
少筠立即就说:“姐!她还小,你跟她置气么!”
几人还要再劝时,只听“扑通”一声,枝儿竟直挺挺的往后栽倒在地上!
侍菊“哎哟”一声,侍兰则早已经抢过去抱住了枝儿:“哎哟!背过气去了!快、快!快来人呀!”
少箬心中一下由怒转悲,忙扑过去:“枝儿!”
只见枝儿的小脸蛋憋得红里透着黑,又牙关紧闭,双拳紧握!一屋子的人一下子乱了套,打扇子的,找了温水来的,掐人中的,全都手忙脚乱。
少箬看见女儿如此,慌了手脚,下了死力气去掐枝儿的人中,大约枝儿吃痛,“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人也醒了。
少箬少筠,还有菊兰莺儿等人都大舒一口气、抹了一额头的汗。
枝儿一睁开眼睛,看见少箬着急的样子,禁不住一把抓住少箬,大哭道:“我知道错了!娘,你不要不要我!我知道错了!”
少箬心酸,当场就洒了眼泪、抱紧了枝儿。
余下几人也都难受,一时没了话。
枝儿哭得气喘难咽,几乎又背过气去。少箬担心她,不免放软了语气:“你知道错了,错哪儿了?”
枝儿呜呜的哭,颠来倒去的:“知道了,错了……”
少箬拿了帕子给枝儿擦脸:“要不是盐场子里的军爷路过,那郑先儿就淹死了。他死了是不能欺负你了,可她的家人不也记着你害了人命,要找你报仇么?到时候你怎么办?枝儿,昔日家里的鸟雀猫狗死了,你尚且伤心难过,何况一个大活人呢?你还敢说自己没错么?”
枝儿呜呜地哭着,双手还是紧紧的揪着少箬的衣服。
少箬把她抱起来,放平在炕上,又问她:“昔日你爹爹叫你拿笔写字,他握着你的手,写得第一句话是什么,你还得么?”
枝儿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但又开始觉得疲惫,只含含糊糊的答道:“立心……有天知……笃行神明、神明在……”
少箬听她背得流利,心里又是一酸,忍不住偏开头去淌眼泪。少筠叹了一口气,坐到枝儿身边,接了少箬的帕子给枝儿擦汗,温言软语:“你爹爹叫你写的这句话,你知道她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