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对父亲使了个眼色,周远达便先走了进去,周芷若对马秀英笑道:“我娘亲想是醒了,我要去灶下拿药呢。”
马秀英笑道:“是什么药,可济得事么?我家里也有不少治各种顽症的药呢,妹妹若要,我便着人送了来。”
周芷若也笑道:“这阵子已经好了不少,是城里的吴效农吴郎中开的药。”
马秀英道:“啊,却是他么,他倒是有些手段的,只是药钱和诊费却都比别家高上两分。”
周芷若道:“便只要病能好了,再好的人,哪里禁得住这病的折磨呢,便多用些钱,也便罢了。”
马秀英道:“便是如此了。今后妹妹若要什么,便只管开口,可别把我当了外人。”
周芷若忙道:“姐姐如此真心相待,我可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马秀英扶起要行礼的周芷若道:“我们既然成了姐妹,就别说这见外的话了。婶子如今既已醒了,妹妹便快去看看吧。”
周芷若笑着又行了礼,然后到了里间。薛氏与周远达已经说了会话,知道马秀英与周芷若已经成了结义姐妹,对周远达道:“我们自己的女儿,我们自己知道,你我又都是疼爱她的,虽不曾溺爱于她,但只怕那城中富户,瞧不起咱女儿,若跟了她去府上,免不得要受苦。”
周远达道:“我也想了一回,咱女儿左右也只是去教她们小姐几幅绣品,我们在这里等着,一旦得了空,便可离去,并不去他那里长住的,也更不想去当什么主子。芷若和咱们守着本分,过了半年也好,三个月也好,只待你身子好了,我们便走。”
薛氏道:“那英儿呢?便真的跟了郭家去?”
周芷若这时带着沐英进来,听到母亲这样问,便道:“那郭大户家我看对英儿也无甚歹意。他不过是一个孩子,除非是他们与英儿的父母有仇,非要斩草除根,不然害了他这么一个孩子,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家还会去贪图官府的那点赏钱么。”
周远达和薛氏听了,也觉得周芷若说得没错,只是他们与沐英相处了一年,也有了些感情,更何况沐英虽然少言寡语,平日里却是极为懂事的,也颇得周氏夫妇的欢心,所以他们毕竟也有些踌躇。
这时沐英道:“爹娘不必担心,我自是要陪着芷若同去的,反正她到哪儿,我也到哪儿。”
沐英这几天忽然在私下里改口叫周芷若为“芷若”,倒是也让周远达和薛氏有点听不惯,只是这时也无心与他分说,只是见他一副坚决的样子,便也都只好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一家人在这里互相依依惜别,互相说些要注意保重的话,外面的马秀英与郭天爵也在说着今天的事。郭天爵本来是很看不起周家的,但是后来看到沐英便对他们有所改观,再后来见周芷若谈吐得当,颇有大家风范,也暗自惊奇,只是不知父亲会不会有所责怪。
马秀英对他笑道:“义父既派我来,又说了此事由我拿了主意,便是一切由我作主。二哥不信,便再等一回,等你派回去的人来了,我们再回去,你看如何?”
原来郭天爵先时怕父亲怪罪自己不阻止妹妹与这个乡下女子结为姐妹,便派了一个下人急速赶回,马秀英如何能不知这个哥哥的心思,便暗中讥讽了他一下。
郭天爵知道妹妹有点不高兴了,又知道这个妹妹素来要强,虽然年纪轻,但是人又聪明,做事又得体,很得父亲的欢心,再加上自己其实对这个义妹其实怀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感情,便也事事迁就,所以便道:“秀英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我也是为了你好,怕爹有所责怪,想先探探他的口风,然后想个对策。”
马秀英笑了笑:“那就多谢二哥的美意了。”
二人在这里说着,里面的周芷若和沐英在周远达夫妇的带携下走出了屋子。马秀英见了,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婶子这是怎么了,怎地出屋来了,这大冷天的,快回屋躺着罢,莫又着了凉了。”
薛氏任马秀英执着自己的手,轻笑道:“我听我当家的说,马小姐这就要带着我闺女去了,我岂有不出来送的。我这身子,也没这么弱的,庄户人家,也没甚娇贵的。”
马秀英笑着道:“婶子切莫这样说,若如此轻贱了自己,不知道婶子谦逊的,还当是我芷若妹妹也不值得敬重。”
薛氏一听,觉得果然如此,便不再多言,只是对马秀英这就要带周芷若离去而感到不安。马秀英见了,便也不强求,而是对周芷若道:“既然婶子还舍不得你,我就先回去,妹妹哪日有空闲了,便来我家坐坐,我也好讨教一两手女红呢。”
周芷若笑着应了,马秀英便也与郭天爵一起就此离去。周远达要他们把那些礼物和银饼带回,马秀英哪里肯答应,硬是强着要周远达收下。
“我和妹妹结义为姐妹,与叔叔婶子也是初相见的,也没备下什么礼物,这岂不是正好做了见面礼,且让我尽这一回孝心罢!”
马秀英说得客气,让周远达也无话可说,只得收下这银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