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人形娃娃也愈发像人。
正烦恼着该怎么提醒池甜反抗的木慈跟左弦在陷入梦魇的瞬间,就立刻清醒了过来,门边的乐嘉平这次干脆没有起来,安详地躺在地上装死。
跟经历四次梦境的左弦不同,其他人只经历了三重梦境,比起第一次的无措,第二次的熟悉,第三次所有人都大致记得之前的对话。
在人形娃娃还没走到床边时,池甜已经按照他们的说法进行了尝试。
只不过……尝试的结果很糟糕。
众人再度从梦境之中醒来。
木慈的头疼得要死,他急促地呼吸着,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将视线都糊成一片,他清晰地记得在梦里发生的一切,池甜在小女孩进来的那一刻就疯狂地反抗着,尝试了一切手段,于是对方转而将愤怒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坏玩具!坏玩具!”
小女孩尖利的叫声还在耳边不断响起,她委屈又愤怒地站在原地,所有人都像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操控着,被轻易从任何地方拖出来,然后再摔在墙壁上,当时的场景就像是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在丢玩具,可是当玩具变成他们这群活生生的人时,整件事彻底变化了。
人体根本不像充满棉花的布偶那么柔软,每一次摔在墙壁或者地上时,木慈都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又断裂开一遍,这种无休止的折磨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而池甜只是缩在床里瑟瑟发抖。
因此当所有人睁开眼睛后,之前的和平气氛已荡然无存,麦蕾不动声色地跟池甜拉开一段距离,乐嘉平等人的态度也明显不善起来。
之前左弦对木慈说的那些建议,房间里所有人都听见了,当时大家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好歹没有表现出来。
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池甜不死,死的很可能就是他们。
谁能保证接下来的梦魇里,所有人都能幸运地再醒过来,毛哥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刚刚的折磨让他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你们俩真他妈好心,好心到差点害死老子,操!她是那鬼东西最喜欢的玩具,老子不是啊!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我没见过你们俩这种纯种的圣母傻逼,救人救的自己命都不要了,你们爱要不要,别捎带上老子行不行!”
偌大的房间里,毛哥嘶哑崩溃的声音在不断回荡着。
罗永年沉声道:“毛哥,你说得太过分了,他们也是想好心救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呸!”毛哥不屑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有点神经质地转过头盯着池甜,神情癫狂而愤怒:“成,不说他们俩,那就说说正主。妹子,别怪毛哥做人不厚道,我也是道上的人,是讲江湖道义的,今天你成全我们这帮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故,往后每年我都给你烧高香!”
这次罗永年并没有出声,他虽然觉得毛哥说得过于露骨,但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道理,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池甜惊恐无比,她缩在床上,觉得世界仿佛都在与自己为敌,之前的些许安全感此刻已荡然无存。
同样的意思,乐嘉平说得就委婉也虚伪多了:“池甜妹子,不是我们存心推你进火坑,而是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鬼不动你,可是对我们是完全不留手。大家谁不是讲道理的人?只是眼前这个轻重利弊总要分清,再说,说不准人家只是想跟你玩玩,你就陪着她玩玩,指不定她心情一好,咱们都没事。”
“那你怎么不跟她玩!”池甜愤怒地回敬他。
“也得是人家看得上我啊。”乐嘉平一摊手,他拖了张凳子坐下,“这么说吧,要是人家想跟我玩,那我是绝无二话啊。个人有时候不可避免要为组织牺牲一下小我,你说是吧?你难道忍心一个人拖累我们这一群人,做人总不能这么自私。”
毛哥怒道:“跟她废什么话,这还需要她同意?”
“你们什么意思?”池甜慌乱地尖叫起来,绝望之下,她下意识向曾经为自己提供过帮助的人求救“木慈……”
木慈的头疼得厉害,仿佛在炙热的夏日正午进行了一番长期追逐带来的眩晕感,又好似有一把锥子正在往他的脑袋里捣。
大概是因为提出建议的缘故,他跟左弦被人形娃娃针对的最厉害,在梦醒之前,他被挂在了吊灯上,而左弦……他看不清。
他喘不上气。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木慈的状态不太好,众人于是调转矛头指向左弦:“左先生,你是有经验的人了,你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左弦的眼神很漠然,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冰冷地说道,“少数总是服从多数,不是吗?”
心思被挑破,众人都沉默下来。
梦境变得越来越短,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四点钟的魔咒想来很快就会被打破——
为什么她不杀人?
左弦的大脑在沸腾,他同样头疼得厉害,从人形娃娃那里传来阴暗疯狂的念头在疯狂煽动着他,利用任何手段,甚至是鬼怪,让眼前这群聒噪的人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