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哥哥就是鸿哥哥,是谁跟你有何干系?”她反问,堵得他无言。
是啊,她喊谁“鸿哥哥”与他何干?
恍惚之余,薛霞飞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鸿哥哥姓范,范儒鸿。他喊我一声霞妹,我管他叫鸿哥哥。”
霞妹?鸿哥哥?好个郎情妾意啊,哼!
哼?沈宜苍被自己心中所想怔住。他为什么要“哼”?
来不及细想,薛霞飞又说出另一个令他错愕的消息──
“鸿哥哥和我一样,都在‘找’里办事;另外还有一个──啧,不提他,每回一提到他都没好事。”
“你是说贵──”贵帮?贵派?贵宝号?还是想不出一个相衬的词用。“你们里头有男人?”
“既然唤他鸿哥哥,当然是男人啊。”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找’里行走江湖专门办差事的有鸿哥哥、我,还有那只臭猿猴。”
“你的意思是‘找’有两男一女负责出门办事?”
“是啊。”
“那为什么是你与我同行?”既然有男人,还不只一个,为何独挑她?他不解。
薛霞飞缩起双脚环抱住,脸颊贴在膝上,侧首看他。
“是我不好吗?由娇俏可爱、武功高强,又懂得照顾人的我随你到西域不好吗?就算对方无知到不会骑马、不会生火、不会野炊、不会打理包袱……这不会、那不会,什么都不会,我还是会义无反顾、义薄云天、义愤填膺、慷慨赴义地服侍他,这样还不够好吗?”蓦地一顿,她忽然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喜表情。“哇!我竟然能引经据典说这么多,了不起!我愈来愈佩服我自己了!哇哈哈哈……”
啪啪啪啪!值得她为自己鼓鼓掌。
掌声中,插入比夜风更寒凉的冷言──
“你不必义愤填膺,”沈宜苍脸色难看地瞪著高兴过头的薛霞飞,知道她口中那个无知的人指的正是他。“我也没要你慷慨赴义。”
掌声结束,薛霞飞责怪地嗔他一眼,“那你嫌弃我什么?”
沈宜苍愕然。“容我提醒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嫌弃人。”
“谁啊?我嫌谁啦?”
“我。”苦主指著自己鼻头。
“有吗?”她佯装一脸茫然,打死不认帐。“我哪有?”
“对一个浑然不觉自己犯错的人,说再多都是枉然。”他可不认为她会有什么改进。
填饱了肚子,沈宜苍调整姿势,倚树半卧,故意将脸转向另一边,合上眼。
难得这么早就下马休息,他得趁机补足早已耗尽的体力,虽然他不认为在这荒郊野外能睡得多安稳。
“公子?”薛霞飞轻唤,发现他没有动静,再试著唤声:“沈公子?”还是没回应。
这么快就睡沉啦?
“看样子是真的太累了。”她喃喃自语,当对方已然入睡。
未多时,她起身走向坐骑,取来系于马鞍旁的包袱,抽出一袭披风,悄声步向沈宜苍,为他轻轻盖上,才退回原先的位置坐下。
“其实以不会武功的人来说,你已经很厉害了,很少有人初学骑马就能坐上一整天的,而你还连续骑了七、八天都不吭声。”
顿了下,她叹道:“可是你也太逞强了。明明是雇主,明明知道我是故意刁难你,还硬是要争这一口气,害我内疚得不得了。不过没关系,打明儿起,我保证对你好一点,你是个饱读诗书的明理人,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马’吧?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
“不说话就当你是原谅我了。”薛霞飞自顾自地道,完全不认为趁人熟睡时道歉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深夜的山野,偶有人声应和夜枭鸣叫。
薛霞飞以为早已入睡的人,在不会被发现的阴影处微露白牙,无声地咧嘴而笑。
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