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沈予臻的意志有些消沉,对这个男人的容貌并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却觉得极为熟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不用这样盯着我看。”
男人轻蔑一笑,似乎对沈予臻的迟钝很是不屑。
“我就是当天在医院,砍伤了你手掌的老妪。”
沈予臻的手在被子里想要握住拳头,可右手却全然使不出力气,况且长时间躺在病床上输着不明液体,让他的身体反应整个都迟缓了不少,再者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瓮中之鳖,如何激烈的反应都不能改变现状。
既然如此,倒不如按兵不动。
而男人似乎也对沈予臻能够隐忍到如此地步有些意外。
“别吓着他。”
轮椅上被称作老师的人突然笑着开了口,打破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比起那个男人,这位老师似乎对沈予臻更有感情些,但沈予臻是从不相信这些表面伪装的。
沈予臻只是淡淡将视线落在那位老师身上,并非想要打量他是个什么人物,完全是出自沈予臻打从骨子里固有的礼节性。
老师迎上沈予臻的目光,仔细端详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良久才极为满意地感慨道:“你很像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予臻没有再给这位老师任何遐想,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轮椅上的男人——骨瘦嶙峋,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只是牵动了脸皮。
“沈予臻。”
男人缓慢且轻揉地念着这三个字,却直接被沈予臻生生打断了。
“不好意思,予是二声。”
“二声吗?”那位一直挂着笑容的老师笑得更开怀了,询问道,“是安时起的吗?”
这是沈予臻真真切切地从某个陌生人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
虽然沈予臻很好奇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但他也只不过是不动声色道:“大概吧。”
沈予臻不想跟他讨论这些——他知道,这个男人在引自己入深渊,他有这种感觉。
“给予,至秦,”男人仿佛在自言自语,念起他的名字仿佛越发愉快,“安时就喜欢打这种谜语,天真地像个孩子……听过秦旸这个名字吗?”
“您把我困在这里,又和我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是真的不感兴趣。”
沈予臻皱了皱眉,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咯噔一下,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或许,那个名字,指代的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也罢,我就是想死之前好好看看你。”
男人的目光突然柔和许多,那一眼仿佛望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少年。
“你千里迢迢将我软禁在国外,仅仅是想看看我这么简单吗?”
沈予臻的笑带着一丝冷意,对这位老师没有半分好感。
而这位老师却并不在意,他依然保持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似是对沈予臻倔强的模样很是喜欢。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你,和你那个好兄弟,可以活得好好的。”
话音刚落,沈予臻的表情瞬间僵在原处——他不用开口说那个好兄弟是谁,双方都能心知肚明。
这个男人在用李南承拿捏自己,甚至完完全全精准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