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着,从外往里望去,本应繁华无比的城市大道上,竟然空无一人,空旷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许沉璧记得东桓城。
在某本记录着城池的书上,曾经出现过“东桓城”这个名字。也是鬼使神差,她竟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读到相关文字时,心中莫名涌现的沉甸甸的、或许名为“悲伤”的浓重情感。
曾几何时,东桓城的繁华甲天下,车如流水马如龙。只可惜好景不长,不知为何,曾有天罚降于东桓。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持续了三天三夜,等天气晴朗之后,东桓城空无一人,宛如一座死城。
看来第二重幻境发生的时间,就是在那没有详写的三天三夜了。
只是,第一重幻境取材于原身的记忆,那第二重幻境取材于何处呢?
毕竟余花暮的年龄根本对不上。
这具身体咬紧银牙,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因为体力不支,这具身体垂着头。
正巧因为下雨,脚下刚好有一个已经积起水来的小水洼,所以她可以趁机看清楚这具身体究竟是谁。
“轰隆——”
说来荒谬,许沉璧感觉这道闪电劈进了自己心里。
在倒影中破碎的,是许沉璧自己尚且稚嫩的五官。
这竟然是她……自己的记忆。
她非常明确地知道,在自己的认知中,是不存在这段记忆的。
除非……这场幻境所展现的,是她的心魔。
“轰——”
一道闪电劈在了挂在城墙原就摇摇欲坠的牌匾上,“啪”的一声,它从高处降落,然后粉身碎骨。
年幼的自己慌张地奔跑了起来,踩着破碎的木块,跑进了城里。
母亲、母亲!
许沉璧听见年幼的自己如此焦急叫嚣着。
七拐八拐之后,许沉璧来到了一处院落中。
很奇怪,虽然如此狂风暴雨下,但院中的桃花竟开得好得出奇。
带着一种惊人的妖异与美丽,据许沉璧所知,此时正是秋天,根本不是桃花应该开放的季节。
推门而入。
年幼的自己飞扑着跪在一个躺在床榻上的女人面前。
这个女人形容枯槁,连动动手指都费力,明显是命不久矣的模样。但究其五官,仍然可以想象出她身体健康时的绝代风华。
“母亲,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话,我不应该筑基的,我不应该筑基的。”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砸在那个将死的女人身上。
凡人修仙从练气阶段开始,筑基意味着正式踏入漫漫仙途。
本来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为何年幼的自己如此悲伤?
“你自小就想得道成仙……这不是你的错。”
破碎的话从母亲的口中溢出,每说一段话,她口中就冒出一股鲜红色的血液来。
她竭尽全力地拧过头看着年幼的自己,笑得那样温柔,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
泪水混在血里,竟也无法分辨出来。
“你该怪母亲……是母亲托大,以为能保他人无虞……是母亲的错。”
“不是的母亲,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