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溯一顿,他确实做了个不错的梦,梦里洞房花烛、红帐暖香……俗气得很,但却也是实打实的美满。
以至于他醒来,竟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现在她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笑意浅浅,也不坏。
景溯也不说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是撑着下颌,朝空鱼篓里瞧了一眼:“你的鱼呢?”
“钓不上来。”柳凝微妙地叹了口气,“它们都不肯咬钩。”
景溯唇角勾了勾。
他见惯了她样样通晓的样子,似乎还是第一回见她不太擅长于某事。
然而却也有些可爱,竟使她整个人,沾染上了一丝鲜活气。
“那就再教你一回。”
他撑起身,靠近她身边,把住了她的手,缠了鱼饵的钩子高高抛起,“扑”的一声落进水里,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这回鱼却很快上了钩,他握着她的手,猛地往上一带,一条草鱼带着水花窜起,最后落进了竹篾编就的鱼篓里。
柳凝盯着竹篓里的鱼,又瞧了一眼景溯,眼中浮起一丝怀疑。
“我可没使什么手段。”景溯对上她的双眼,笑道,“钓鱼这个事情呢,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缠饵、抛竿、提起来的时机和力道,可都得讲究清楚了,才能钓上来。”
他松开了她的手:“喏,你自己再来试试。”
景溯又靠回了一边的树干,瞧着柳凝持竿垂钓。
他手里却也不闲着,拔下身侧草丛间的桔梗花,慢条斯理地把玩着。
柳凝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终于感到手下传来的力道,她学着景溯刚刚的动作,果然将一条草鱼划带出水面。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正捏着草鱼肥嘟嘟的身子,朝着景溯晃了晃,却看见他正低头,手里编弄着什么。她便将鱼扔进竹篓里,走到他面前,他正好停下手指,抬眸看了她一眼。
景溯手里拿着一只刚编好的花环,淡紫色的花一串串缀着,与草叶穿插得颇为巧妙。柳凝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伸手,将这桔梗花环轻轻放在了她发顶。
他则靠在树边,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挺不错的。”不知道是说人,还是说这花环。
柳凝眨了一下双眼,对着清溪瞧了瞧倒影,却被流动的水纹所扰,看不真切。
她又伸手,摸了摸发顶,感受到花瓣柔软细腻的触感,再收回手时,指尖上也沾染了淡淡的桔梗香气。
柳凝侧眼看着景溯:“原来你会编花环。”
可是他打结却打得那么难看。
“嗯,从前母后教过我。”
景溯很少主动提起先皇后,柳凝眉头抬了一下,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教你这个?”
“她自己从前就爱在宫里编着玩,顺便教了我……本也不是什么难事,耳濡目染几次,也就会了。”他缓缓回忆着,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怀念,“母后总是说,花环意禹着美满幸福,若是——”
若是戴在心仪女子的发上,便寓意着两人能携手一生,圆圆满满。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头顶上有扑棱棱的声音,一只雪白的鹰隼落在他肩头,鹰爪上缠着细铜管。
景溯将密信拆开,读完后,看向柳凝。
“沈弈已带人到了关仪镇上。”他说,“阿凝,我们该回南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