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你什么时候收徒弟了?”我问。
张礼来笑道:“我下个月中旬就退休啦。前段时间招了一个刚退伍的年轻人来接我的班,据说以前是给首长开车的。我这些天在带他,慢慢的等他上手了,我就可以退啰。”
我顿时有点感慨,老伍和张礼来一起来的,要是没生病,差不多也要退休了。他本来计划着,退了以后到我的散打馆当保洁,深藏不露能跟学员过两招的那种扫地大爷。
到头来,散打馆没了,老伍也没了。
尽管思绪翻涌,老杨还在急诊室里躺着生死未卜,我不得不尽快结束对话。
“张伯,过几天我请你吃饭,今天就先不说了哈。”我匆匆地说。
老张挥挥手:“你们快去吧。”
我们到了急诊中心,周围的人都行色匆匆,也不知道老杨在哪个房间。
秦嘉守给刚才那个号码拨了回去,电话里的那个人说:“105,我在门口呢,穿着个红马甲,看到了没?”
我数着房间的门牌号往前看,果然在105诊室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胜利街道养老院”的红马甲、正在讲电话的中年男人。
我朝他挥手示意,跟秦嘉守快步往他那里走。
那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的一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们是杨建华的朋友?”他问。
我说:“是。”
“谢天谢地,可算有人来了。”社工说,“我们打了杨建华留给院里的家属电话,根本没人接,没办法,拿着他的手机一个一个打最近联系人,哎唷,打了一个上午,都不想管这事……”
我打断了他的话,问:“老杨怎么样了?”
“人还昏睡着。照了脑部CT,有血块,幸好出血量不算太大。医生说要住院,先保守治疗观察着,如果血块它能自己吸收是最好的。”
秦嘉守说:“那还等什么,赶紧住院吧。”
社工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这就是关键的地方了……我们养老院虽然是半公益性质的,但是也有资金短缺的问题。提前把钱存在我们户头上的,或者有产权押在我们这的,我们还能帮着垫付一下医药费,像杨建华这样养老院的床位费、伙食费都要一个月一交的,我们只能帮着送医以后联系一下家里人。”
他叹了口气:“偏偏他家里人还联系不上。照理说他这样既没有抵押,又联系不到家属的老人,我们院里也是不收的。”
话里话外,就是说他们不可能为老杨办住院。我能理解工作人员的难处,但是今天秦嘉守要是没接到这个电话,或者也像其他人一样冷漠,老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然他不符合条件,当初为什么要收他进养老院呢?”我问。
社工解释说:“他60岁就进来了,都快20年前了。一个么那个时候养老院是纯公益性质,要求没有现在这么严格,只要户口在我们街道都可以进。另一个么,那时候他儿子还经常联系我们的,问问他老爹的情况,逢年过节还从国外寄东西过来,杨建华笑眯眯地拿来分给我们工作人员。”
我追问道:“听你这意思,后来他儿子就联系不上了?”